李世民的软肋是什么,李泰心里明白,李承乾心里也清楚。李世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他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
当初李承乾仗着皇宠在身,多次闹绝食,尽管李世民爱他的高明远远超过了爱自己,仍然不肯在明面上低头,你闹绝食我就认可让你饿死。
更别想靠耍点什么小心机、小计谋来拿捏李世民,虽然李泰和李承乾都足够聪明,但是小家雀就是斗不过老家贼。
他们那点弯弯绕在李世民眼里只好过个家家,要知道李世民是从十几岁就征战沙场的,什么样的毒谋诡计没见过?什么样的阴险狠辣没经历过?
想要打动他的内心,唯有靠不掺假的真诚。
李承乾给李泰出的主意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哭”。
一个哭字好比重石砸到了薄冰上,“咔嚓嚓”打破了束缚李泰思维的藩篱,李泰顿时面露笑颜。
御驾东征这个事跟李世民讲理肯定是没法讲了,虽然李泰确实是占理,但是李世民并不是看不清形势,也不是不知道晚几年打胜算会更大,他什么道理都清楚,就是非打不可。
讲不了理,那就只能是讲情了,讲情就不能像谈事情一样,正正经经的端坐着讲话。
既然要以情动人,你就得拿出情来,你就扮演好你的儿子角色,而不是臣子的角色。
“你说的对。”李泰笑吟吟的提起酒壶,突然想起李承乾有痛风,手便停了下来,他笑着问道:“哥,你能喝酒吗?”
李承乾淡然的看酒壶,轻声说道:“喝不了。”
“那就以茶代酒。”李泰本就不喜欢饮酒,他把酒壶放下,端起茶盏,笑道:“哥,你的主意不错,只是我一个人怕是劝不动阿爷,你陪我哭谏吧。”
李承乾也端起茶盏,他笑得有几分苦涩,没说话先饮了一口茶,缓了一下,他开口说道:“阿爷不是从前的阿爷,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摔破的碗再合拢起来,谁都想把缝隙弥合,但是谁都做不到。”李承乾无奈的苦笑道:“现在阿爷只是希望我过得好而已,别说是哭,我就哭出血来,说我真心对他好,他信么?”
“拿碗打什么比方?人心是肉长的,又不是泥烧的。”李泰提起茶壶给他续了盏茶:“我始终相信血浓于水。”
“嗯。”李承乾转了转手中的茶盏,看着盏里的水,轻声的说道:“阿爷要是真的御驾东征的话,薛延陀肯定会有动静。”
“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李泰抬头看着他,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缓缓的开口:“他们父子三人生了嫌隙,大小摩擦不断,阿爷要是东征,夷男肯定以为大唐腾不出手来揍他,他肯定会去打东突厥。”
说起东突厥三个字,李承乾心里又掀起悔恨的波澜,当初他曾经放出豪言壮语,说要放弃大唐太子之位,到阿史那思摩帐下给他当个将军。
那时节突厥人在他的眼里是何等的豪迈粗犷,个个都是率真爽直的英雄汉,如今再看阿史那思摩,只剩下连连苦笑。
李承乾在薛延陀短短两年,草原上传遍了唐直的凶名,薛延陀有几个人听到唐直这俩字不浑身打哆嗦的?
在薛延陀面前,阿史那思摩只有避让千里的份儿,李承乾要是愿意,带上几百个骑兵,就能碾压式的灭掉东突厥那三四万人。
“听说夷男身体不好?”李泰知道大唐收了他的彩礼又毁婚之后,夷男生了一场大病。
“死不了。”李承乾面无表情的微垂着眼帘:“他就是死也得先把东突厥灭了,灭掉东突厥都成了他的执念了。”
李泰微微的一笑:“其实他真没必要那么把东突厥放在心上,东突厥现在根本就是有名无实。”
看来帮东突厥复国实在是太对了,也不需要他能咬人,就把他放在薛延陀门口恶心他,让夷男惦记得寝食难安。
“你当他不知道吗?”李承乾喝了一口茶,轻轻的放下茶盏,说道:“他还不是为了他的大儿子。”
李承乾慢悠悠的对李泰说起夷男可汗:“他要是不把东突厥灭了,他一死就得拔灼去打东突厥,他担心曳莽在后背捅刀子,那拔灼不就腹背受敌了?”
李泰静静的听着也没插话,李承乾就继续往下说:“不灭掉东突厥,就得灭掉曳莽,所以他必须把东突厥灭了,这样拔灼的势力就远远大于曳莽,周边也没有劲敌,他们兄弟就都保全了。”
李泰闻言点了点头,这些他早就料到了,他也不怕薛延陀打东突厥,借薛延陀的手,让东突厥再覆灭一次,也省得他们滋生事端,当初结社率攻打骊宫的事,李泰可是刻骨铭心的记着。
薛延陀一对东突厥出兵,大唐就有理由冲薛延陀出手了,这堪称是一石二鸟之计。
李泰笑着说道:“攻打东突厥说起来容易,风险可也不小,他就料定我大唐会坐视么?”
薛延陀灭掉东突厥可以说是易如翻掌,若不是惧怕大唐,早就下好几遍手了,怎么听说大唐皇帝要御驾东征,他们就有胆量攻击东突厥了呢?
“没办法啊,你也知道夷男身体确实不行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