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去骊山当然是接李承乾的,陆清也要陪他一起去洛阳,却被他给赶回长安了,理由很简单,还是那一句:“你得替我保证纸不脏。”
李承乾在草原上动不动就率领数万人马出去征战,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按理说区区一百人的骑兵队伍,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可是他却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虎皮的鞍鞯、耀眼的五色袍、长刀似棍、弯弓如月,这一百少年如狼似虎,骨子里往外渗着嗜血的味道。
李承乾满眼羡慕的看着李泰,问道:“你把东宫六率给装扮成这个样子?”
李承乾算是个敢作的了,他当初也不敢用虎皮做鞍鞯,不敢让士兵穿上五色袍,衣服上还画着兽纹。
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他也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干,他没想到李泰看起来比他斯文那么多,居然这么有胆,不怕老爹发火么?
“他们不是东宫六率,是父皇赐给我的百骑羽林军。”李泰边走向他的汗血宝马,边微微含笑的说道:“阿爷真的是有着放荡不羁的内心,我弄不出来这么花哩胡哨的东西。”
“你读书读傻了,这叫花哩胡哨?这分明是风口浪尖上的弄潮儿。”李承乾笑吟吟的翻身上马,轻轻的抖了抖丝缰。
李泰扬鞭打马,猛的一下就蹿了出去,李承乾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从容的一抖丝缰,胯下马撒开四蹄就追了上去。
李承乾的驭术比李泰好得多,马也不比他的马差,兄弟俩并驾齐驱的朝前赶,路上多少荒野之景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从长安到洛阳,连一顿正经饭都没吃上,不分日夜的赶路,仅仅两天就进了洛阳城门。
洛阳宫里,李世民斜卧在软榻上,眼睛闭不上又懒得睁,就眯得只剩下一条缝儿,喘息声听起来像是叹气。
陈文端着一碗汤药笑呵呵的放到软榻边的方几上:“陛下,药熬好了。”
“嗯。”李世民喝药不费劲,不用哄也不用灌,陈文扶着他坐了起来,他看一眼药碗,浓浓的药苦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李世民看着药碗轻轻的笑了,他想起李泰侍候他喝药总是先尝一口,还会给他准备酸梅汤解苦。
他第一次喝酸梅汤不知道是解苦的,还以为也是药,气都没敢喘,一口就喝进去了。
李泰告诉他小口喝解苦,他还故意嘴硬说他素来就是那样的喝法。
陈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愣愣的不动,便把药碗端起来递到他的手里:“陛下,趁热喝吧。”
李世民端起碗就口,一仰脖半碗药倒里了嘴里,刚咽下去一点,忽然门外传来清脆的一声:“阿爷!”
“噗!”李世民一下子呛了个口鼻齐出,不停的咳嗽。
陈文一下子慌了,一只手接过碗放在方几上,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李世民的后背。
别人是不敢随便在皇帝寝宫门口乱出声的,太子不一样,他进出都不用通报,他先喊一声还是怕突然推门会惊着老爹,没想到他喊这一嗓子反倒是惊到了李世民。
李泰推门一看老爹咳得脸都红紫色了,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来老高,他两个箭步蹿到跟前。
“阿爷”李泰跟撸猫似的抚着李世民的胸膛,李世民嫌弃的推开他和陈文,咳嗽这事得靠自己,别人也帮不上忙,抚胸捶背都是捣乱。
“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李泰有点慌张的望着陈文,陈文就尴尬的笑了笑,也不能说就是因为你才呛着了的。
屋子里浓浓的药味,李泰一看方几上摆着个药碗,他赶紧端起来:“还热着。”看老爹不停的咳嗽,他愁怅的说道:“这可怎么喝呀?”
咳嗽的时候肯定是喝不了药,李泰只好把药碗放下,他急得干搓手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就轻轻的蹲在李世民的腿旁,递给李世民一个绢帕,端杯清水等着,好不容易李世民总算是不咳了,他赶紧把水递上去。
李世民嗓子好悬没咳冒烟,接过水咕咚咕咚就喝了。
“阿爷,你病的这么厉害怎么不告诉我啊?”李泰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随意的递给陈文,他扶着李世民:“阿爷,你躺下休息会儿吧。”
“一边去。”李世民又一次十分嫌弃的把他推开,皱皱着鼻子,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监国吗?”
“想阿爷我就来看看,怎么了?”李泰笑嘻嘻看着李世民,很自然的说道:“放心吧,长安有雉奴监国呢。”
李世民使劲揉了一把脸,再睁眼看李泰还在眼前,确定不是幻觉。
“雉奴监国?”李世民盯着李泰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李世民不担心李治有没有能力监国,其实就算没人监国,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问题是监国这个人选很重要,虽然监国不需要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假如皇帝和太子都出了意外,那监国的人就掌握着大唐最大的实权。
这个道理李泰不可能不懂,李世民摇了摇头,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李泰这就是拿性命信任李治呢。
任谁也会觉得让李治监国,这就是李泰对李治的绝对信任,其实并非如此。
李泰是看准了李治如今羽翼未丰,无论他有没有谋嫡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