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爷,您这就是为难我了,我实是不敢呐。”御医抱着药箱不松手,生怕被云海给抢了去。
云海好话说了一大车,想以替拿药箱为由,请御医带他进去看看李泰,御医是推三阻四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你放心,殿下若是怪罪,一切由我担着。”云海掰开御医的手指,硬是把一锭赤金塞到他的手里,顺势抢下药箱:“您就帮帮忙,我求求您了,二郎身边连一个供呼唤的人都没有。”
云海说着就红了眼圈,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转。御医看他偌大年纪的人,整出这副模样来,实是于心不忍。
于是看在滴溜溜放光的金锭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进了偏殿的第一道门,在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只要有人进来,就给发一个口罩,必须戴上才能往里走。
云海规规矩矩的戴好了口罩,他抬眼看御医,御医早就轻车熟路了,还提醒他口鼻都得遮住。
御医实在是太喜欢口罩了,他不是不知道有的病飞沫传染,他是不敢弄这东西,你把口鼻遮住怕传染,是在嫌弃谁?
往里走,过道上都是浓浓的醋味,这个时代什么消毒液之类的想都不要想,连浓度足够的酒精也没有,只能是用蒸醋这种办法来给空气消毒。
走到内室,迎面就是一排屏风把床给挡了个严严实实,御医一个眼神,云海把药箱轻轻的放到桌子上。
“殿下今天可好些了吗?”御医绕过屏风,见李泰躺在床上看起来很没精神,气色比昨天还差了许多。
李泰张嘴没说出话来,先是一通咳嗽,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他微微有些喘,轻轻的摇了摇头:“差不多咳了一夜,从咽喉向下,整个胸腔都疼,喘的倒是轻了些。”
御医到近前,坐在床边的绣墩上,伸手搭上李泰的脉:“殿下,痰中有血么?”
“有一点,不太多。”李泰双眼无神的看着御医:“就是一点血丝,是不是我喉咙咳破了?”
“不是。”御医面带微笑的望着李泰:“风燥伤肺,有血痰很正常,不算什么事,现在正是病发的时候,症候看起来很凶,吃几剂药过后就好了。”
“嗯。”李泰点了点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急也没有,他又问道:“小公主真的好了吗?”
“真的好了,她乳母今天就可以停药了。”
“那就好。”李泰说着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连御医把脉都只能中断了。
云海实在忍不住了,他一下蹿了过来:“二郎!”又是捶背又是抚胸,好一会儿李泰才止住咳嗽。
李泰一个劲的摆手,云海就是不肯走,还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乱摆了。看一眼李泰,云海真的哭了出来。
八天没见,李泰瘦了一圈,脸色晦暗得灰突突的,没一点年轻人的朝气,嘴唇也干得快裂了,双目赤红全是血丝。
“离我远一点,去外间坐着。”李泰知道赶不走他了,就算把他赶出偏殿,他也得守在窗户底下,昨天李治就那么干的,是陆清硬把李治给拖走的。
“殿下让你去外间,你就去吧。”御医是真害怕,直冲云海作揖,人是他带过来的,李泰要是怒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云海怕耽误御医诊病,便乖乖的退到了屏风后面,捂着嘴,眼泪哗哗的淌了下来,从他认识李泰的那天起,李泰就没遭过这么大的罪。
最令云海害怕的是李泰痰中带血,宫里人都知道长孙皇后就是这样,开始的时候是咳嗽加哮喘,后来就咳血,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殿下,您的脉象很好,已经开始好转了,您只管放宽心养着,不要多想。”御医提笔写了个新药方,然后抱着药箱走了。
云海急忙又跑到床边去看李泰,李泰一指窗户:“开窗通通风。”
云海打开窗,回转身来见李泰拿个口罩戴上了,他问道:“二郎,你本来喘气就费劲,怎么还戴这个?”
云海没见过口罩,戴一会儿就觉得多少有点闷。
“怕传染你嘛。”李泰见云海去提茶壶,提醒他道:“这屋里的器皿,我用过之后都要用水煮一遍,你轻易的别碰。”
“二郎,别人怕沾上病,我怕什么?”云海端着茶盏递到李泰手里:“我本就是个废人,能让二郎病好,我就是死也值了。”
“你的心情我懂,但事情不是那么回事。”李泰一口气喝完了一盏茶,把茶盏递给云海,指了指桌子:“把那盒奏章给父皇送过去。”
云海看一眼那些堆得有点凌乱的奏章,那原本都该是太子批的,现在李泰病成这样了,还要连夜替他批。
“二郎,你这屋子留一个人侍候吧,哪怕一个也行。”云海没见过哪个皇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是睡觉,屋里也得有两个守夜的。
“好,就留一个,在外间候命即可。”李泰想清静一点,不想传染别人,可也感觉到了没有人的不方便。
云海捧着大盒子走出偏殿,刚出门口,迎面就碰上了李治和陆清。李治昨天离开偏殿之后就到处找人打听李泰的情况。
除了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就是不肯告诉他真实情况的,还有就是跟他说实话,他又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