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蕴容小声反抗:“我说了以他的能力可以解决这件事,我作为代理院长,需要顾及的是整个医院的大局!”
荀觉抓住她的手突然就松了。
他没有再往下走,而是倚在楼梯的栏杆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
“邵院长,”他轻声道,“问你个事。”
邵蕴容一怔:“什么事?”
荀觉:“你刚才似乎说,底下那个邵医生才是医院的继承人,那么你呢,你不是代理院长吗?”
邵蕴容抿紧饱满的双唇,再次陷入沉默。
两秒后她挪动脚步,和荀觉一样倚在栏杆边,细白右手紧握栏杆,手背暴起青白的筋。
“你不理解‘代理’的意思吗?”她讥笑一声,嗓音有些喑哑。
荀觉诧异看她一眼,道:“不理解。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邵蕴容“呵”了一声,没有回答,转头看向楼下,目光有些嘲讽。
大厅里鲁立新发现了邵蕴容,猛地揭下头盔大喊:“邵蕴容,杀人医生!你终于肯出来了吗!”
这时大家才看清他的真容,一张脸凹瘦得不成人样,眼睛浑浊,白仁布满血丝。两眼中间是凌厉的鹰钩鼻,再加上双唇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邵蕴容当场有些站不稳。
她抓着栏杆的手微微颤抖,几个呼吸过去,声音总算没有走样:“鲁立新,你不要乱来,你的事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再闹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哦,你倒是给我说说,我原来有什么好处!”鲁立新叫嚣着,持刀的手挥舞,好像恨不得隔着空气将邵蕴容戳死。
邵蕴容微微摇晃一下:“你现在精神很不稳定,应该看心理医生——”
“看你-妈b!”鲁立新破口大骂,“我老婆死在你手上,你什么态度!老子今天要你陪葬!”
他猛地抓住秦晷,用刀抵住他喉咙,指挥邵蕴容:“不想你弟死就给我从楼梯上下来,我数三声。一!”
邵蕴容下意识向荀觉看去,尖头皮鞋的鞋尖在台阶边缘蹭了蹭,最终却又缩了回去。
她强自镇定道:“你老婆是车祸重伤,送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我还给她输了血,只是太迟,没能救活罢了。”
“你胡说!”鲁立新勃然大怒,“我老婆本来伤得不重,是你们没有及时治疗!是你杀了她!你要偿命!!”
男人说着说着哭起来。
邵蕴容紧绷的嘴角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厌烦,冷冷道:“你要搞清楚,当时是连环车祸,受伤的又不是只有你老婆,医院救人要分轻重缓急,很多人也死了,他们的家属怎么没像你这样闹!”
突然,角落里有什么闪烁一下。
邵蕴容一怔:“谁叫的记者?鲁立新是不是你?你什么意思?绑着人质威胁我,又叫记者来抹黑我们医院?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妥协的话,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鲁立新喝道:“你敢走一步,我现在就把你医院炸个稀巴烂!”
他拉开前襟,邵蕴容这才明白荀觉提及的c4并不是闹着玩的,如此大量的炸药是会把医院夷为平地的!
她有些慌,脸色刷一下惨白。
荀觉赶忙扶住她,低声道:“还是要先安抚鲁立新。”
“可是……”邵蕴容嘴唇颤抖得厉害,“他不能把记者叫来呀,这不是等于承认我的过失了吗!”
“记者是我叫的。”被挟持的人质“邵医生”突然说。
邵蕴容顿时脸色大变,眉头皱起来:“你叫的?你疯了!这是向恶势力妥协,会毁了大家的!”
“不妥协怎么办,我哥身子这么弱,站着多累。”夏箕奇插嘴说。
一面说,一面拧开某提神饮料的瓶盖,递给他哥。
“……”邵蕴容被这情形惊呆了。
叫来的记者不止一个,有的站在警察后面,有的混在人群里,还有一些自媒体,正低头在手机上疯狂乱按。
大厅里乌泱泱的人头,全都盯着她看。
好像她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她恼怒道:“你叫的?你疯了吗!向着外人来搞我……不,你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接手医院,迫不及待把我赶下台!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代理院长,绝不让你们如愿!”
她甩开荀觉,转身就走。
秦晷扬声道:“你都不问问家属有什么要求吗?”
“我问什么?由着你联合外人搞垮医院吗!再不懂事也要有限度,你才是医院的继承人,该有自己的担当了!”
夏箕奇硬是气笑了,叉腰道:“又是代理院长又是继承人,想搞死我哥直说!这么一会我也听明白了,要不是你一直避着人家属不见,人也不会拿着炸药包往你面前冲!怎么就都是我哥的责任了?手术不是我哥做的,家属找的也不是我哥。你为什么不敢当着记者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你……”邵蕴容被气得够呛,扶了下额,“算了,你也好不到哪去。这事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她转身,噔噔两步上了台阶。
一只手斜刺里伸来,拦住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