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崔琰的启发,毛玠和王朗在人群中搜寻起来,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他们竟在队伍中发现了不少熟人,有普通士兵,也有低级军官,还有不少警察。
这支工人游行队伍里面成分很复杂嘛。
更更扯淡的是,他们竟在队伍中发现了曹真。
他好像怕被人认出来似的,在队伍深处躲着,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曹真,炮兵旅旅长,在军中也算高级将领了,竟也掺和这种事,简直让人无语。
毛玠由衷的感慨道:“我就说嘛,没有周详的安排谁敢放这么多人进城,少主还是有先见之明啊。”
王朗:“……”
崔琰:“……”
你确定刚才是这么说的?
曹真的出现让毛玠彻底放下了心,三人站在房顶继续观看,看着游行队伍走到近前,经过都察院门口赶去别处。
“回去吧。”毛玠叹息一声决定不再理会,正要下去耳边又传来一阵呼喊,声音与工人的口号混淆在一起让人没听清,侧耳细听,他们喊的竟是:“陛下不退位,我们不开门,魏公不登基,我们不开门……”
声音同样震耳欲聋。
这竟是城中商人的代表队。
毛玠连忙举起望远镜观看,看清后心里再次咯噔一声。
工人代表队自西向东,商人代表队自东向西,双方正迎面而来,相隔不到二里,很快就能相遇。
双方队伍都堵死了街道,这要撞上互不相让,因此打起来……
毛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拿着望远镜死死盯着两支游行队伍,不敢眨眼不敢呼吸,生怕错过出手的时机,虽然他还没想好双方真打起来自己用什么办法阻止。
终于,两支游行队伍在十字路口相遇,毛玠预料中的冲突并未发生,相反,两支队伍像受过训练的精锐一样同时停下,然后两边各走出一人,站在路中间商量片刻,跟多年未见的好兄弟一样挥手作别,各自入队,两边同时向右拐,一支去了南边一支去了北边,泾渭分明,秋毫无犯。
三人看的很清楚,工人这边走出来的是曹真,商人那边走出来的是曹休。
明显,他俩才是这两支游行队伍的头。
毛玠见此彻底松了口气,叹息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队伍继续游行,不进小巷专走大道,口号喊的震天响,吓得没有参与游行的百姓全部紧闭家门,又压抑不住心中好奇,透过门缝,窗户向外张望。
站在房顶上用望远镜观看的也不止都察院一家,许多官员都上了房顶,看着庞大的游行队伍心中思绪万千。
荀府。
荀彧同样拿着望远镜站在府中的高塔上张望,盯着游行队伍看了许久才放下,悠悠叹道:“主公,你这不是登基,是向天下人示威啊。”
示威的方式有很多种,用大军示威是最有震慑力的一种,但也是最无力的一种。
原因无他,经历的次数太多。
自古以来,皇帝和权臣都喜欢用手中精兵向人示威,动不动就操刀子杀人。
办法再有效,用的次数多了别人也就找到破解之法了。
董卓就是最好的例子,仗着西凉铁骑在京城横行霸道,结果呢,先有诸侯会盟,后有王允吕布联手,杀人的办法很多,总有一种适合他。
曹操率领大军进城示威,大伙不但不会畏惧,反而会轻视。
大军再多再精,没有民心支持同样无法长久,用军队示威只能说明他没有底气。
谁知曹操竟然反其道而行,忽悠工人和商人游行。
这群人是什么,是百姓。
他们代表的是什么,是民意。
民意即天意,得民心者得天下,有时候真不是一句空话。
民心跟成仙一样,是一种很玄的东西,除了三皇五帝还没听说过谁能彻底掌控。
武帝也算一个,只发了一份轮台罪己诏便将动荡的民变安抚下去,可见他在百姓心中的声望。
除此之外还没听说过谁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而且百姓与军队不同,都有各自的小心思,很难做到统一管理,现在曹操竟然能鼓动如此多的百姓上街游行,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之高,让人细思极恐啊。
有如此高的名望加持,以后哪个世家还敢在他面前猖狂。
世家之所以敢跟朝廷掰手腕,除了手中资源之外最大的底气就是掌控着各地的百姓,当地百姓只有依靠家乡的世族才能生存。
毕竟天子久居深宫又高高在上,不管朝廷下达旨意还是百姓上书诉求,都得通过世家以及依附在世家身上的官员传达。
世家就相当于一堵墙,将天子和百姓从中间隔开,无论谁想见谁都得翻过这堵墙壁。
但是现在,曹操越过世家将民意攥在了自己手里,世家还有什么跟他们谈判的筹码。
曹家父子的野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想通这些,荀彧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原以为曹操能革除大汉旧弊,让大汉重现孝宣二帝时的辉煌,这才十几年如一日的兢兢业业真心辅佐,没想到曹操不但要篡了大汉,现在连他赖以生存的世家也要解决,这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