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小秘书龚良璞为了自己，为了振兴大明的事业，连人都累得憔悴了许多。
朱由榔勒令她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随自己在潮州府城中游玩放松，再吃顿大餐，那是必须要干的事。
唯一的问题是，蕙质兰心的她，就算在放松期间，也难以全身心投入。
主要是如今潮州府城，看似百业俱兴，万民欢呼，各大阶层都充满着活力。
但这招沸腾的活力之下，危机也愈发明显。
因为这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生机与活力，皆是源自于朱由榔大搞军械厂，大兴土木工程，大肆疯狂砸钱。
可以说，潮州府城的沸腾，根源在与朱由榔手中的银子。
一旦他拿不出钱来，继续砸向军械厂、城北扩建等项目。
危机便会瞬间爆发。
士族豪强，地主商贾，乃至普通老百姓，都是朱由榔砸钱行动的受益者。
这种等同于大发福利的花钱，也压根就不可能持续多久。
毕竟朱由榔乃至现在的永历新朝，完全没有收入来源。
税收断绝、产业为零，此刻的朝廷与财政，就如同一潭完全没有水源补充的死水。
仅有的这潭水，还是打败清军以及入主潮州之时，通过缴获、查抄和贱卖“带路党”刘安家族的世代积蓄与产业来的。
最绝的是，就这么一潭挣得极为不容易的死水，还在朱由榔疯狂使用下，飞速消耗。
准确的说，这位年轻儒雅的皇帝陛下，直接是掘开了水潭的堤坝，如同泄洪般震撼的败家。
刘安家族的积蓄确实不少，查抄与贱卖产业后，得到的银两也有差不多八十万两。
从打算来两广安家坐江山的清军绿营中，缴获也有黄金几万两，白银近三十万。
两者相加，永历朝廷这边实际上已经有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的积蓄。
但在朱由榔掘堤式砸钱下，那些银子连潮州府衙的库房都没认熟，就花出去了。
在龚良璞的简单计算下，未来不出十日，也就是这一年结束的时间之内，来得极为不易的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巨款，便会消耗殆尽。
届时朝廷拿不出钱来，潮州府城如今的生机与活力，便会瞬间转变为滔天的危机。
军械厂瘫痪，城北工地停摆，就连皇家军校的那些在建项目，都得彻底停下来。
数十万百姓，难以计数的订单与原材料，无法收到货款的商行与士族豪强。
他们的利益来源瞬间断裂，永历朝廷别说立足此地了。
在如同山岳般的民怨之下，自己等人能不能安全离开潮州都是未知数。
危难关头，龚良璞又不是赵猛这种，脑中永远缺根弦的直愣粗人，想不担忧都不可能。
“直娘贼！”
就在朱由榔略微安抚住满心忧虑的龚良璞，准备再找点话题插科打诨之际。
旁边一道粗俗的叫骂声瞬间爆了起来。
爆粗口的正是脑中刚刚才闪过的粗人赵猛。
朱由榔微服出行，作为亲兵主将的粗人，自然是要随同护卫的。
不过因为这货实在粗鄙，有煞风景的嫌疑，朱由榔没有让他同席。
事实上，二楼这位置极好的窗边一桌，只有他与龚良璞两人。
赵猛这家伙以及跟着来的亲兵，则分散在两人附近，单独摆了几桌。
愤怒叫骂时，粗人正带着七八名身着家丁服饰的亲兵，在朱由榔右侧临近楼梯位置的一桌饭菜旁，埋头吃喝满嘴流油。
也是因为潮州府城这儿最近商业沸腾，活力充沛，汇聚而来的商人们络绎不绝。
钱好挣了，经济充满活力了，那吃喝玩乐等消费肯定会随之火爆。
此处为潮州最有名的酒楼，最重要的下午饭时间，已然人满为患桌桌爆满。
不过客人众多，并不是惹恼粗人的原因。
实在是楼上那桌客人，素质太过于低下。
也怪赵猛他们所在的位置，就位于楼梯旁边，不似朱由榔这边临近窗子，上面有楼板阻隔。
楼上与他们位置差不多的客人，举动出格便能影响到他们。
更别说楼上食客的行为，已经不能用出格来形容了。
那帮家伙也不知道是喝大了酒，还是手欠，莫名其妙一些物件，直接从楼梯上抛了下来。
不少更是直接落到了赵猛他们桌上。
还有一块角度极为刁钻的鸡骨头，直直的落到了粗人头上。
随意抛物，污染了自己这一桌美味佳肴不说，竟然还砸到了自己。
赵猛一根筋的脑子中，从来就没有忍气吞声这个说法。
当即咋咋呼呼暴起，冲着楼上吼出声来。
“奶奶滴，是哪个狗崽子干的？”
骂声传出，楼上那帮低素质客人也丝毫不甘示弱，当即有一道同样粗糙暴躁的声音回了过来。
“你特娘的才是狗崽子，爷爷丢骨头，正是喂狗～”
回骂声起，本就已经有怒意的粗人登时炸了。
这年头，自己素质低胡乱抛物，砸着人还能理直气壮，骂人家受害者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