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制度里面，女子参加科举，绝对是天大的死罪。
偏偏龚良璞趁着没人关注，冒大不韪悄悄去做了。
直到偷偷外地乡试，功名在身，道贺的外地官府差人上门，这事儿才藏不住了。
好在时局动荡的崇祯末期，士族都在忙活其他事儿。
更好在龚家与外人来往不多，龚良璞甚至都未曾定下姻亲。
如实相告，龚良璞必然死路一条。
为保全亲妹妹，龚良平无奈，只得捏着鼻子对外宣称，自己有个“胞弟”。
至于让秀才“胞弟”继续参加科举，龚良平是打死也不敢干。
甚至因为这个出过名的“胞弟”，他甚至连妹妹的婚事都不敢想。
还拼命推掉了好几家送上门来，要与秀才“胞弟”说媒，介绍哪家闺秀当弟媳的媒人。
辛苦掩盖至今，未曾想龚良璞因为龚良平自己，被极为缺人才的朱由榔给直接下旨征召进府军卫。
有着忠君爱国家风的龚良平纵然头皮发麻，那也只能硬着头皮送人来。
“陛下乃当世明君，你若跟了他，也不失为好的归宿…”
耳畔莫名回响起，昨日临别时龚良平意味深长的交代，龚良璞白皙的脸上，悄悄泛起丁点红色来。
女子在这个时代，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在那些根基深厚的士族中，若是遇上大人物，直接把家族女子送过去当妾室，也是常有的事儿。
对于利欲熏心的很多士族来说，女人，不过是巩固和提升家族势力的手段。
“呸呸，本姑娘才不做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人家要凭才华与本事吃饭！”
想到某些不对的地方，小秀才心里暗自啐了两口。
再抬起头悄悄看了一眼那位俊朗的君王，却发现他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压根就没有注意自己脸颊出不小心冒出的红晕。
呼~
暗暗松了一口气，龚良璞还未有更多的举动，朱由榔温和斯文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先吃饭吧，军械厂与专利制度的很多细节之处，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彻底思虑周全的。”
“韶州这边重整工房，也不过只是草棚子罢了，暂时没必要按朕今日设想的执行。”
“想法是好，但也得有发展的基础才行。”
抬头看了一下北方，虽然隔着书房的墙壁屋顶，但压在朱由榔心头的大山，丝毫没有松懈。
“更多细节，容朕在行军途中思索完善后，再继续补充吧。”
“对了，军中艰苦，打仗免不了危险重重，你若是…”
龚良璞：“末将是龙威营的副营长，跟随陛下出征，是职责所系…”
行军打仗，自然是不适合龚良璞这个女子的。
朱由榔的提议，也是发自内心。
自己虽然收下了她这个小秀才，但她要是不愿意随自己出征的话，暂时留在韶州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反而还惹恼了龚良璞。
不只被冷言冷语的“职责所系”怼了一下。
一直到吃过晚膳，召集手下大臣们议事时，小秀才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还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漠然味道。
…
大明隆武二年，清顺治三年，十一月初八。
清晨，韶州城外校场之上，朱由榔再一次站到了祭台之上。
这一回，他已然没有当日肇庆祭天时那么形单影只。
祭台前方，六千府军卫军列整齐，还有勉强成军的韶州府兵七千，在龚良平所信任的将领带领下，加入了北上收复的队列。
祭台两旁，何吾邹、朱武、张敞、龚良平，以及大换血后的部分韶州府衙官吏，已然是可以信任的力量。
虽然韶州辖下各县，依旧是士族力量根深蒂固，但大势上，韶州已经纳入朱由榔的势力范围。
对于韶州能否稳定，朱由榔还是很放心的。
留守坐镇的何吾邹、龚良平，都是有能力的官员。
手里还有武永昌等韶州各家大士族的领袖，士族一时半会儿不敢乱来。
再加上自己现在，压根也没有触碰士族的根本利益，宽广的田地与人口，还在他们手中握着，士族也不至于鱼死网破。
主要是昨天何吾邹辛苦一天，足足从自己拿捏在手中，韶州出身，前往肇庆当朝廷大员的七八名东林党官员中。
以“留守”的名义，榨出来足足四十多万两纹银。
有了这笔资金，韶州财政稳了，也暂时用不着动士族的蛋糕。
资金充裕，不远处的韶州府城内，军械厂已开始修缮厂房，在籍的七十匠户也陆续成为了第一批工人，相信不久后便能初步投产。
实际造价算下来，就算是纯手工制造，军械厂生产一杆西洋鸟铳，也仅需要八九两纹银。
这已经比从葡萄牙人那儿购买，强上无数倍了。
虽然军械厂规模小，产量低，积少成多，也勉强能供应一部分火器。
举国出征，北上杀满清鞑子，收复咽喉重镇赣州，为新朝赢得喘息之机。
这是当日祭天大典上，朱由榔就传遍两广的声音。
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