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广士族中,张敞身后的家族,不过是最底层那种。
更关键的是,这家伙因为幼时家境贫寒,为了吃饱饭还受了葡教“洗礼”,成为了一名西方教徒。
大明末年,来自西班牙、葡萄牙等地,怀着对信仰虔诚之心的传教士们,便已经在各地游历传教。
两广这儿与葡萄牙人的联系更加频繁,传教士的活动早就遍布民间。
特别是明末吏治腐朽,百姓民不聊生,宗教这种精神上的安慰更能被老百姓接受。
加之传教士们时不时还捐款捐物,救济穷人,影响力扩大是很正常的。
甚至有很多寒门士子,失去希望之际都转信了“主”,张敞便是其中之一。
此教正是天主教,因为来自葡萄牙人的缘由,被称为“葡教”。
在儒教万岁且畸形至极的东林党中,张敞信葡萄牙蛮夷的教义,自然是备受排挤的异端。
就算此人领兵真有点本事,也注定不会有出头之日。
此番若不是永历朝廷新立,光杆子朝廷从上到下都需要官员,这货压根就没有起来的机会。
纵然升官了,被打发到广西去,仕途基本也止步于此了。
群臣瞧不起张敞,朱由榔却是面露喜色,直接出声压住了众人细弱蚊鸣的嗤笑。
“不知这位爱卿,有何良计?”
被朱由榔这么一问,张敞面露几分局促之色,似乎犹豫了许久,才试探性的开口。
“我们此番北上攻赣州,京营仓促组建,战力不济。”
“真正称得上精锐的,只有陛下身边的府军卫。”
“臣以为,当整军扩编,吸收京营中精兵强将,扩充府军卫实力,如此方有取胜之机!”
扩军!
扩充府军卫!
还是从一万京营中招募!
张敞此言一出,不只是朱由榔,堂内一众东林党群臣脸上都露出喜色来。
特别是那些京营中有势力的朝臣,更是恨不得拍手大叫“好主意!”
这一刻,大家看向张敞的目光,已然从嗤笑变成了更高层次的讥讽。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呀!
还知道真正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道理。
“张大人言之有理,臣复议~”
平静如死水的祠堂,在张敞的计策下热闹起来,第一个站起来带着笑容支持的,乃是祭天大典上引导朱由榔的从三品礼部侍郎元雄。
这家伙年纪轻轻便在丁魁楚为主组建的永历朝廷,直接登上了从三品的高位,家族势力可见一斑。
“臣等复议!”
欢天喜地的气氛悄悄浮现,在丁魁楚的带头之下,两广群臣再次恢复了气度,纷纷起身表示支持。
唯有何吾邹,老脸略微变了变,刚想开口提醒,却直接被朱由榔给拍板了。
“好,就依众爱卿所奏!”
“只不过此举有削弱京营诸将实力的嫌疑,还请众卿为朕分忧。”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
一场祠堂宴席,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的两广群臣恢复了活力。
很快,在府军卫亲兵的帮助下,一封封让京营诸将配合朱由榔扩军的家书、信件自小村内传了出来,送到了尾随了一路的新朝京营各部。
两广群臣与朱由榔,此刻总算是想到了一起。
“君臣齐心”的感觉很不错,因此直到出了祠堂,朱由榔脸上都还挂着由衷的笑容。
借着北上收复赣州的机会,吞下丁魁楚等人组建起来的京营,把自己的队伍滚大,这是早就定下的计划。
为了这个计划,朱由榔折磨东林党群臣,折磨京营那些将校,逼得他们焦头烂额却无计可施。
甚至还顿顿熬肉汤折磨京营中普通的青壮士卒。
此刻再给他们抛出一个从内部攻破府军卫堡垒“希望”,他们安有不配合的道理。
自始至终,朱由榔的目标都是这一万京营。
东林党群臣想着从内部攻破府军卫,自己又何尝没有想过从他们的内部下手。
为了能够让东林党群臣打消顾虑,他还与透明人一般的广西游击将军张敞,一起表演了一出双簧。
是的,张敞其实是朱由榔的人。
自府军卫击溃丁毅那部人马,继续北上那天,被朱由榔委以稳固后方大任的瞿式耜,便派人悄悄送了密信过来。
这位在两广饱受排挤的大明广西巡抚,还是有一点核心势力的。
张敞这个新朝的广西游击,就是瞿式耜隐藏得较好的心腹。
有了瞿式耜的密信,朱由榔脑中关于南明的历史也冒了出来。
史书上为瞿式耜这个两广抗清英雄留下的记载中,他在散尽家财转战两广兵败后,身边仅剩一将,二人月夜对饮,慷慨就义。
那名跟瞿式耜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明将,就叫张敞。
只不过因为自己的出现,肇庆监国直接变成仓促登基,永历朝廷的格局在丁魁楚的谋划下已经有了变数,朱由榔也不敢确定被自己裹挟张敞,是否就是历史上那个有血性的汉子。
瞿式耜证实了张敞的身份,朱由榔在这帮东林党群臣中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