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刘氏和王氏拉到一边才说,“他们想把孩子给卖了,我就是死也不愿意的。”
刘氏和王氏顿时愣住了,知道这几日陈家在吵架,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会儿才知道原因,顿时对陈家十分鄙夷,哪有这样的人啊,真是啥事儿都做得出来。
林喜悦可不怕丢陈家的脸面,她就是要让村里人知道吴氏的打算,谁怕谁啊,这两个孩子既然养了这么多年,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哪有拿来卖钱的道理,真是想钱想疯了,养这两个孩子几乎都是靠着陈仲谦抄书,并且省下自己的花用,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了?
刘氏立马答应下来,“你放心,我怎么都不让他们带走孩子的,春兰,你快去装些吃的,让喜悦给仲谦拿去。”
林喜悦拿着个竹篮子往山脚下的茅草屋去,离着村里有一定的距离,陈家的地大部分在那边,所以早些年在那里盖了个茅草屋歇脚,农忙的时候中午就在那里休息一下,又可以放农具什么的。
五年之前陈仲谦就被赶来了这里住,就他一个人,怕将痨病传给家里人,陈家甚至还禁止林喜悦去探望,所以他们二人虽然是夫妻,但是其实连面都见得很少,更不用说有多深的感情。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茅屋边上,林喜悦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陈仲谦的咳嗽声,一声一声的,连肺管子都要咳出来了,真是个病秧子啊。
她推开门进了屋里,屋里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脏乱,虽然十分简陋,墙角还堆着一些陈家不用了的农具,但是被陈仲谦布置得很好,窗户边还立着一方书桌。
一张床,一个立在墙角的柜子,一张饭桌,一张书桌,两条长凳,这就是屋里所有的东西了。
斜靠在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眼皮半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可是细看五官,也称得上美男子了,眉飞入鬓,鼻梁坚挺,连唇形都完美得无可挑剔,但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这样的俊美书生,而且还是个病秧子,对人来说就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了。
大约是没想到会有人进来,陈仲谦咳嗽忽然停顿了一下,见来人是林喜悦之后,他赶紧拿了帕子捂住嘴,一边咳嗽一边让她出去。
林喜悦站在那里没有动,等他这一阵咳嗽过去了才说道,“我来看看你的,顺便跟你商量些事情。”
大约是她难得来,又突然这么正经,让陈仲谦愣了愣,然后还是摆手让她出去。
“反正我都已经进来了,要染病肯定已经染上了,不用担心。”林喜悦干脆直接说正事,“奶奶和大伯母想把小鱼和小朵卖掉。”
陈仲谦本来憋着没有咳嗽,听她这么一说,一时没憋住,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林喜悦敢接给他倒了一杯水过去,又给他拍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此话当真?”
林喜悦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你应该也能猜到有这一日的,他们原本就看不惯两个孩子,如今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就不能不做些什么了。”
陈仲谦靠在床头,闭着眼,似乎是在想这件事应该怎么办,这两个孩子虽然是收养的,但是叫了他几年爹爹,又如何舍弃得下?可他如今这样的身子,又拿什么去为他们争?
正在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只觉得手腕上一暖,睁开眼,林喜悦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她的手轻轻地捏着他的手腕,双眼和他对视,“我想,我们应该要搬出陈家了。”
她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陈仲谦有些不大自在,病了这几年,人人避而远之,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有人和他这么亲近是什么时候了,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又有些贪恋她指尖的温暖,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需要有人靠近。
犹豫片刻,他还是抽回手,朝着床里面咳嗽两声,“你离我远些,回去还要照顾孩子。”
林喜悦刚刚捏着他的手腕就是在摸他的脉象,这会儿又听他咳嗽的声响,再看那手帕上,也没有血迹,种种迹象都初步表明,陈仲谦得的并不是肺痨,不过是身子虚,咳嗽一直没好透,活活地给拖重了。
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贸然带着两个孩子脱离陈家,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安顿,可要是陈仲谦得的不是传染病,完全就可以带着孩子住到这里来,然后再从长计议。
就算是要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也总比在陈家那个狼窝里强,再说那里的日子也并不美好啊。
“不用远,你的病不会传染,害病这么几年,也不是没有在村里走动过,从来也没人染上病,八成是当初那大夫诊错了,我想着这一次已经撕破脸,干脆带着孩子分家,住到这里来,你觉得如何?”
她这番话中包含的要素太多,陈仲谦顿了顿才道,“这不是小事。”
“我当然知道不是小事,可如今陈家已经在想着卖孩子了,还想着等你死了让我改嫁换银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千日防贼的,若是一个不小心让他们得手,到时候上哪儿去将孩子找回来?”
陈仲谦有些惊讶,虽说他和面前的女子成亲已经五年,可是在他的眼中,她永远是个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有什么大主意,他说什么,她总是点点头接受,也不知自己心里到底是何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