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点拨的张玄立刻提笔书写,这次,他已经找到了一首最能体现他当时心境的诗了。
张玄是最后一个提笔的,却是第一个交卷的人。
可当考官走上前去接过张玄的答卷,准备呈给皇帝的时候,却大吃一惊,直接指着张玄的脑门怒斥,
“张玄,你简直是大逆不道!竟然敢在大殿上写出如此狂孛之言!”
张玄被考官突然而至的斥责整蒙了。
他料到自己的写的这首诗会引来争议,可他没想到这诗都没有递到皇上的手上,就率先点燃了考官的怒火。
他并没有解释,也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考官,想看他到底要怎样表演。
而此时,身边的考生也纷纷停笔观望,巴不得考官现在就叫人把张玄拖出去。
皇帝被考官夸张的表情弄得更加好奇,赶紧伸手道,
“呈上来给朕一观。”
考官不敢怠慢,躬着身子把答卷递了上去。
皇帝接过考卷以后先是一惊,沉默半晌之后,便把答卷递给了身边的宫人道,
“大声的念出来,给众为大臣们听听。”
宫人恭敬的接过答卷,毫不迟疑的对着在场所有人大声念了出来,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这首诗刚一念完,即刻就引起了朝堂上的剧烈震动,所有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张玄的身上,并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黄衣使者?不就是指这宫里的太监吗?这张玄是在公然指摘皇上的人到大街上强抢百姓的木炭?”
“果真是大逆不道!这种诗都敢在大殿上写,皇上不处置他如何服众?”
当然,与那些叫嚣着要皇上处置他的官员相比,也有一些其他的官员冷静下来对这首诗进行了重新解读。
“张玄这首诗,是想要借卖炭翁的故事警示大家朝廷腐败的害处,并不是要针对朝廷。”
“对,毕竟在咱们金宁城,炭火都是同意在商铺购买,哪里来的卖炭翁?”
有很大一部分官员不知道是不是被张玄写诗的才华所折服,竟然纷纷站出来与那些指责他的官员争辩。
大家迅速形成两方阵营,一方纷纷要求要狠狠惩治张玄,而另一方则为张玄争辩,说他是心系百姓,而非对朝廷不敬。
争辩之声越来越大,原本安静无声的朝堂竟然像街市一般热闹。
就连那些平时不怎么在朝堂上说话的官员们,都忍不住站出来说了几句。
皇帝见大家吵成这样,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高兴。
在被右相在朝堂上绝对控制的场面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官员畅所欲言了。
正思虑中,右相周淮突然咳嗽了一声,大家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皇帝皱着眉头看向了周淮,想要看他到底站在哪边。
果然,周淮也不客气,直接站出来躬身道,
“皇上,张玄公然藐视圣上,用一首卖炭诗来嘲讽朝廷,其心可诛,请皇上立刻将他拖到殿外杖毙,以证法纪。”
听到右相这么说,那些帮张玄的说话官员们就不敢再说话了,而那些反对他的则赶紧站出来给右相站边,纷纷恭敬道,
“请皇上将张玄杖毙,以证法纪。”
没想到自己的科考之路竟然会这样艰难,偌大的皇城,竟容不下一首卖炭诗。
他嘴角弯起了嘲讽的笑,完全不打算反驳。
其实他并不认为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开口保他,但是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为自己争辩。
因为这卖炭诗已经写了摆在所有人面前了,而众为大臣对于这首卖炭诗的理解他也认为都没有错。
他选择写这首诗的时候其实没有想那么多,的确只是单纯想表达他真实的心境。
但是他也非常清楚,这首卖炭诗的确是在“大逆不道”的表达不满,所以对于他这波冲动的操作,他根本无从辩驳。
面对以右相带头的一众人的势力压制,皇帝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动。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
半晌之后,皇帝才抬头看向张玄问道,
“张玄,现在这朝堂之上有一半的人都要杀你,你有什么想说的?”
张玄先是一愣,没想到皇帝会这样直接跟他对话,继而就坦然了,对着皇帝躬身道,
“回禀皇上,在下只是想到那些被活活烧死的流民,心中无限伤怀,卖炭翁这首诗不是刻意要指摘谁,而是要表达那些底层百姓的悲凉。”
张玄把上百流民枉死的事情拿到朝堂上来讲,之前那些气势汹汹的官员们这下也不敢说话了。
其实对于流民枉死的事情,只要是明眼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