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刘元明的布置和安排后,便带着手下提前到东城菜市口的法场等候。
所谓法场,其实就是在空地上临时搭建的台子,周围已有上百名全副武装的防卫军士卒把守。
此刻已到上午十分,在菜市口凌迟处死的消息昨天就被张榜通传。
是以城中不少好事者都在此时涌至菜市场空地,很快将各条大道挤的是水泄不通。
古往今来,斩首示众都是热闹非凡,黑压压的人流涌动,人头攒动,沿街跑来看热闹的平民百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人呢,人呢?怎么还不开始?”
“急什么,人还没有被押到法场呢!”
“听说没有,这一次要被处死的革天道逆党,是应宗,就是城北那个玄心武道馆的馆主!”
“啊?武馆馆主,那这人武功岂不是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据说是换过两次血的大高手!换血知道吧?力量堪比龙象,一根钢棍都能徒手对折!”
“啧啧,这么厉害的人,干什么不好,非得做乱党?这凌迟酷刑,可不是好受的啊。”
“谁说不是呢?就是不知道这人能扛过多久,郡城的刽子手手艺好像一般,割个千八百刀就把人弄死了,听说州城那种地方的老刽子手功力深厚,渔网加身、汤药吊命,愣是能把人割满三千刀才咽气!”
“嘶——那倒真想见识见识!”
其中大部分都是不知情况,兴高采烈,甚至有人的手里还挥舞着馒头,不知道是不是想等着行完刑后蘸上一蘸。
被隔绝开的法场一角,陈铮听着身后这些平民百姓的议论,心情多少有点复杂。
惋惜者、义愤填膺者固然有之,但却不多,而且大多不敢发声。
毕竟朝廷视革天道为禁忌,谁要敢为逆党叫好,被人举报绝无好下场。
而其他大部分看热闹的百姓似乎并不在乎要被凌迟处死的到底是善是恶,也不管应宗做过什么,他们在亢奋中满心只有猎奇,想见到血肉横飞的场景。
很快。
在等待之中,前方大道密集的人流被赶开,便见一支全副武装、押送应宗的队伍,从另一头驶来。
陈铮举目望去,只见腾启龙身着银鹰锦袍,威武不凡,乘骑于一匹高头大马之上。
他脸色挂着澹澹的傲然笑意,顾盼之间,睥睨四方,眼神扫视周围人群,仿佛在看一群猴子。
而在他身后,则是一前一后两队精悍的士卒差役,中间护送着一辆精钢打造的囚车,里面关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血污,并且手脚诡异弯折的高大男子。
显然便是这场凌迟之刑的主角,玄心武馆馆主应宗。
“哼!”
一旁,黄师虎一声冷哼,似乎对对方如此出风头的做派不屑:
“抓了一只替罪羊而已,真以为自己成了大功臣?”
替罪羊!?
陈铮心里勐地一动,转过头来:
“什么意思?被抓住的不是革天道的人?”
黄师虎迟疑一下,低声道:
“据我所知,十有八九不是。革天道逆党谨慎无比,又没有什么踪迹留下,短短半个月不到怎么可能就正好抓到?我已经向上打听过,这个应宗极有可能是得罪过腾启龙,被当做替罪羊,用来应付上面的。”
陈铮眉头紧紧拧起:
“可是抓到这人后,不光刘指挥使,就连郡守都貌似亲自审问过,他们难道就没有发现?腾启龙是怎么瞒过去的?”
“瞒?”
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话,黄师虎意味深长道:
“谁说腾启龙需要瞒?眼看期限将近,但是刑捕司还有监察司双方都毫无线索,但是这么恶劣有损府衙威严的事,不管对上对下都要有个交代,抓到的是应宗也好,李宗也罢,只需要能交代,何须仔细追究?
他们只是需要告诉这些蒙昧无知的草头百姓,乱党已被正法,官府有了交待,重获了威严;百姓们敬畏的同时又看到了热闹,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铮顿时沉默。
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知道朝堂败坏,上上下下腐朽污浊横行。
却想不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简直就是深不见底的黑。
而这时。
车轮滚滚,腾启龙与人山人海中招摇过市,风头尽出,押送囚犯进入法场,并且押送行刑台。
陈铮目光默然凝视中,此刻的应宗已经看不出人样,不但满身血污,肩头被粗大的钩锁穿了锁骨,手脚还尽数弯折,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酷刑。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在被两个差役押上行刑台时,虽然身躯挣扎无力,但是头颅却死死朝向腾启龙的方向,口中发出极度嘶哑、惨烈的吼叫,仿佛蕴含着五湖四海也洗刷不尽的怨与恨。
陈铮这才看清楚,其人的舌头赫然也是被割掉了!
而面对应宗的嘶吼,场边的腾启龙只是眼神讥讽,面带微笑,完全不为所动。
而这个时候,法场主席台上,一声唱喏之后,便见指挥使刘元明身着金鹰官袍,粉墨登场。
“肃静!”
山呼海啸的嘈杂声中,他故作威严的等待片刻,然后一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