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拎着的桶掉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声响。
他赶紧冲过去打开院门,马小琴满眼泪水,浓重的黑眼圈挂在眼角,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头上,哪有当日半分的清纯。
“我爷爷去世了。”马小琴说罢,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陈明一时愣在那里,有无数话挂在嘴角,却不知道如何去说。
他缓缓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节哀。”
“呜呜”
马小琴突然扑在陈明怀里,两只手抱着陈明的脖子,任由泪水倾盆而下。
这个坚强的女孩子承受了太多的东西,却从没有去跟任何人诉说,也不能跟任何人发泄。
当别的女孩子有父母,有亲人撑腰的时候,她只有一个年逾古稀的爷爷。
还有一个没有一点记忆的母亲,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良久,陈明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姐姐……在屋……屋里。”
马小琴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陈明,赶紧擦掉自己的眼泪,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可是此刻,哪里顾得上不好意思,她冲进屋里,叫醒了张彩花,二人着急忙慌的往马小琴家里赶去。
陈明不由得鼻子一酸,尽管早已知道这样的后果,但是事情来临之后,心态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灵堂已经搭好,白色的帷幔挂在这个破旧的家里,好像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甚至于今日的装饰,都远远好过以往每一天的样子。
除了马小琴,没有一个人守灵,因为他们是外来的,在这个村没有基础,也没有家族。
院落里坐着稀稀拉拉的人,这也不是因为可怜他们,而是坐在那里抽烟,吃着东西。
在农村,红白喜事都会设立总管一职,负责这整个事情的开始和结束。
但这时,三个总管简单安排了一下,早已经不知去向,就剩下一个六十多岁的王大爷,一个人操劳着。
人性向来是如此的悲凉。
陈明走进马小琴的家里,走到灵堂面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坐在了马小琴对面。
“明哥,你来干什么?”马小琴弱弱的问道。
“陪……陪你……守,守灵。”陈明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一刻,马小琴不禁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嘘,再……再哭……就……丑了。”
听到陈明这傻乎乎的话,马小琴强忍着泪水,在桑盆里,又丢上一张纸票。
跟马小琴的聊天中,陈明才知道爷爷去世之前,对马小琴说,雇两个人,把他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要铺张浪费。
然后把房子卖掉,拿上钱去学校,去大城市,以后嫁个好人家,再也不要回来了。
把这一切都忘记,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陈明愣住了,这是一个老人多大的无奈,也是临终之前,对于自己这个孙女,多么的不放心呀。
可就在这时,一道喧闹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一串炮仗噼里啪啦的响起,一个熟悉的面孔瘸着腿从门口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大堆纸票和两支硕大的蜡烛。
“陈哥,你也在呀?”
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天天欺男霸女的大龙,不过那是以前了。
他跪在灵堂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对马小琴说道:“小琴妹子,我大龙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一股子蛮劲儿,有啥需要你吩咐我就行了。”
“谢谢大龙哥。”
就这样,灵堂从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马小琴,陈明,还有这个山上的猎户,大龙。
“你……咋……咋来了,又来……欺男霸女。”陈明调侃道。
“陈哥说笑了。”往日不可一世的大龙,现在却沉默着,顺手拈掉眼角的一抹泪水。
过了好一会儿,大龙才说道:“你记得我给你说我家院子被人点着的事嘛,当时有好多人经过,理都不带理,就是爷爷扑灭了火,还帮我重新修了起来。”
怪不得,陈明以前还纳闷呢,自己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死去活来,还有村子里的其他孩子,哪个没有经历过大龙的教训。
唯独这个邻家小妹妹马小琴,那是谁都不敢欺负,见着面,似乎都想躲着走。
本以为有什么不可言传的事,感情是这小子暗中保护着。
果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此刻已经是早上10点钟了,需要置办的东西,在预算的限制下严重压缩,勉强能够保证,一桌上四个菜,而每一道,连碟子的底部都不能盖住。
陈明得知这件事,刚想找张彩花讨要些现金,村长张大仁却突然走了进来。
外面的鞭炮足足响了三分钟,瞬间将排场拉到了极致。
张大仁带领着村里的主任、文书,还有二队队长,张彩花,马小琴他们都属于二队。
几个人行了规程,便来到了马小琴面前,手里拿出两沓子现金,目测足足有两万块。
他将钱放在马小琴手里,脸上挂着悲伤的面容:“小琴呀,你爷爷去世了,我们都很痛心。但是生活还得继续不是,这是两万块钱你拿着。”
“料理完你爷爷的后事,马上也该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