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九号一大早。
楚天耀开着车,带着刘娜、楚荷和楚广生,离开了永宁。
江合县与永宁一样同属泸城,两地之间相距只有几十公里,楚家在江合下面的一个镇子上。
自从去年供销社改制,楚广生大部分时间便都跟父母在一起住,也方便照顾家中老人。
开车不过两个多小时,一行人便已经抵达了镇上。
镇子叫阳江镇,说起来以前老楚家在这镇子上也算是颇有名望,楚天耀的爷爷楚国远,是工商局的办公室副主任,虽然是个副的但好歹也算是吃皇粮的人,十里八村的乡亲见了也都得喊一声楚主任。
后来虽然退了下来,但工作交给大儿子楚云德顶了上去,楚云德也算是颇有些手腕,没过几年就爬到了副主任的位置,眼下还没到五十,便已经是楚副局了。
这些年来,也因为楚家这个大儿子,楚国远在镇子上更是了不得了,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得请这位老爷子去坐场子才行。
“三叔,按理说大伯家这么有权有势,不会连这点忙都帮不上你吧!”
车还没到阳江镇,楚天耀在听到楚广生提及大伯楚云德的事情后,不由得皱眉问道。
好歹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当初楚云德自己顶了父亲的工作也就算了,如今飞黄腾达,一家人搬去了县城,就不管父母兄弟了,着实让楚天耀有些瞧不起。
“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大伯他也是身不由己。”
车子后座,楚广生叹了口气,这才又详细的说起关于大哥楚云德的事情。
原来,当初楚家老爷子之所以把顶岗的机会给老大楚云德,是因为楚云德当年谈了个对象,家里是做生意的,对方家里嫌弃楚云德身份低微。
眼看这桩婚事要黄,在楚云德再三要求下,老爷子不忍心只得是将顶岗的机会偷偷给了他。
捧了铁饭碗,有了吃皇粮的这层身份,楚云德第二年就结了婚,后来在老丈人的帮忙下,没过几年就在局里爬了起来。
虽然看上去是有权有势,但实际上楚云德心里清楚,自己一直是靠着自己的老丈人。
老婆娘家强势,楚云德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个粑耳朵,对于自家老婆张美玉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你大伯母对咱们这些穷亲戚一直不待见,大哥他不想见我,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楚广生开口说道,也算是理解他这几次去城里找楚云德,对方一直避而不见的原因。
“怎么,穷亲戚就不是亲戚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车里,没等楚天耀说话,楚荷听了这番话便一脸不满道。
刘娜虽然没插嘴,但显然也是对大伯楚云德一家没什么好感。
“话是这么说,但谁让咱们穷呢……这次你二婶子出了事后,我也算是明白了些道理。”
话到此处,楚广生苦笑着道。
以前在供销社上班,他也算是风光过一段时间,只是没曾想国家一句话,全国的供销社大面积改革,楚广生一夜之间丢了铁饭碗。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节骨眼上,老婆李秀兰又生了大病,短短半年时间就将他的积蓄掏空。
从富到穷,看清楚了人情冷暖,楚广生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对人生有了新体会。
中午时分。
车子进了阳江镇,在楚广生的指示下,停在了一栋两层楼房的院子外。
虽然是自建房,但有两层楼也算是不错了。
车子刚一停下,楚广生一下车进了院子便冲着里屋喊道:“爸、妈,你们看看谁来了?”
听到楚广生的声音,屋里一个老人这才走了出来。
“天耀!”
楚国远刚一出来,迎头便看见了站在楚广生身后的楚天耀,老脸之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爸,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天耀吗,今年我让他来咱们家里过年。”
楚广生在一旁笑道。
“爷爷,我来给您拜年了。”
虽然面前之人给他的感觉有些格外的陌生,但楚天耀终究还是喊了出口,将手里提着的一堆礼品提进了客厅里。
楚天耀身后,刘娜拉着楚荷也走上前来,给面前的两位老人问好。
“好好好,来了就好。”
楚国远只是向刘娜和楚荷点了点头,虽然已经花甲之年,但他仍旧是一副老干部做派。
进了楚家,楚天耀还见到了同在屋檐下的二婶子李秀兰。
自从得了肾病以后,李秀兰只能靠着一周两次的透析维持生活,一张脸色略显苍白,在这家里也几乎是整日闭门不出。
直到从楚广生口中知道楚天耀借钱给他们治病的事后,她看向楚天耀的眼神里,则是带着几分感激之色。
“嫂子,我怎么感觉爷爷奶奶不太喜欢我。”
客厅里,见楚国远谁都没理会,只是跟楚天耀闲谈几句,楚荷不禁是低头在刘娜耳边问道。
“别乱想,你是他们的孙女,怎么会不喜欢你。”
刘娜拍了拍楚荷的手背,轻声解释道。
实际上,不仅仅是楚荷,刘娜也感觉楚国远老两口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