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梦深吸一口气,然后悠悠地说:“我是‘老鬼’,直接受上线‘老枪’的领导白小年是我故意模仿他的笔迹,还有郭汝缜也是我赖他的,他在译电科根本没有看文件的习惯,他到了译电科只知道看李宁玉,哪里还有心思看文件?”
武田:“谈谈老枪吧,他现在人在哪里。”
顾晓梦:“可以,可是我不希望有这么多人在。”
武田使了个眼色,特务们离开,刑讯室里只有武田、王田香和顾晓梦三个人,顾晓梦看了看王田香,武田抬头,王田香紧张地看了看顾晓梦,然后极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铁门关闭,阴暗潮湿满是血腥味的刑讯室里只有顾晓梦和武田两个人,顾晓梦坐在椅子上,她的手被手铐反拷着,她的眼睛扫过这间刑讯室,刑讯室地上的血水在流动,流得很慢很慢,昏暗的灯光下,血水里的血丝缓缓变化着形状,悬挂着的粗麻绳在晃,粗麻绳和地面上的血丝相互映衬着,好像灰色、红色狰狞的蛇,不过顾晓梦却不在颤抖,她的眼神清澈、阳光,嘴角微微上翘,虽未笑却已经让人感到一种治愈人心的阳光和温暖。
武田看着顾晓梦,此刻他看到顾晓梦的笑才终于理解那天王田香说的话:
属下的确欣赏顾晓梦的活泼开朗,她或许是新政府和司令部笑的最爽朗的一个姑娘了,作为一个特勤人员,很多时候压力很大,顾晓梦的微笑宛如一道光,我的身边有这样一位同事,我自然会主动接近她。
武田知道,这或许就是信仰的力量,记忆中,刚刚加入日本陆军的时候,他和他的战友眼里也有这样的光,脸上也有这样的笑,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圣战不断胜利,战士和指挥官都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表情,在日本陆军,“笑”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品。
武田抓到了“老鬼”顾晓梦,如今顾晓梦答应合作,这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他想尝试着让自己找回笑的感觉,他的面部肌肉想把嘴角提起来,可是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往下耷拉下去。武田死了几次,都是如此,他忽然恐惧起来,想到平日里他的所见,他在为未来整个日本担忧,颓废的人们过着快节奏的生活,虽然物质有保障但是心灵却极度枯竭,今后整个日本所有的人是不是都不会笑了,整个日本无论年轻人还是老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每天好像“废柴”一样对未来和生活失去了希望。
武田把思绪拉回现实,他看了看顾晓梦,问道:“你的上级‘老枪’是什么人,他是否也是潜伏在我们内部的人。”
顾晓梦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她摇摇头回答道:“我们的制度一直注重保密,我不可能知道他在哪儿,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
武田:“那你总要跟他联系吧,否则情报怎么传递?”
顾晓梦:“还是城隍庙的布告栏。”
武田:“他自己去贴的吗?”
顾晓梦:“真不知道就你这个脑子怎么还能挡指挥官,要你你自己会去贴吗?”
武田强忍着怒气阴狠地说:“你说这些等于没说。”
“那对不起了,我对你武田长官了解比较多,对我的上级‘老枪’一无所知,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或许根本没有这个人。”
正月初九晚,就在武田单独和顾晓梦在刑讯室审讯的时候,两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裘庄,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前几天来过的张司令,除了张司令,还有金陵政府军唐生智将军。
被零号办公室别动队灭了一个班之后,裘庄的守卫态度变化很大,事情的发展也和前几天不同,守卫已经没了前些日子的骄横,张司令带着唐生智将军直接来到了西楼办公室。
“司令!”
王田香没想到这个时候张司令回来,而且还跟着唐生智将军,看来裘庄发生的一切在金陵引起了连锁反应,顾晓梦的父亲和汪委员长是把兄弟,和唐生智将军私底下交往甚为密切,王田香也没有想到武田会在顾家安排人要挟,很明显,张司令和唐将军这次回来时兴师问罪的。
好在,顾晓梦已经亲口承认了她“老鬼”的身份,只要有这一点在,有日本人撑腰,哪怕没有石川次郎的授权,哪怕顾家和汪先生关系再好,今天这事情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最关键的是现在顾晓梦已经答应和日本人合作,不仅承认自己“老鬼”的身份,还会继续提供更有价值的情报。
“武田呢?!武田在哪里!”
果不其然,张司令的口气很硬,身后几个保镖也是杀气腾腾,王田香自然不敢抗命,只得点头哈腰在前面带路,朝着刑讯室走,而另外一边在刑讯室里,武田强忍着被顾晓梦戏耍的怒火再次问道:
“你还想说些什么?”
顾晓梦:“想说的有很多啊,你的出身,你的家庭还有你内心的懦弱,刚刚我记得你跟我说什么军人的荣誉,说实话,这是我从小到大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武田,一个并没有太多历史的家族,维新后,你的祖父当上了陆军中将,你父亲跟着一起沾了光,在海军当了个中佐,日本陆军和海军不睦不是一天两天,没想到你爹和你那个爷爷却来一出父贤子孝。”
武田摘掉自己的军帽,然后掏出烟才能够里面拿出一根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