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暗很寂静, 四周安静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不正常,连一律风的声音都没有,气氛简直比乱葬岗还要诡异。
邬倾一个人站在宅邸的大厅, 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
这里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 枯败的月光将这里的气氛渲染的恐怖,不知为何,明明他的眼珠可以转动, 可是身体却一点也动弹不得,眼前似乎有一道散不去的黑雾笼罩, 让他莫名其妙的心慌不已。
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了下巴, 在闻到铁锈味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水珠,而是人血!
就在他后知后觉的时候, 眼前的黑雾终于散去,他看见夏塔半跪在地上,脑袋毫无生机地垂落着,零散的头发挡住了他的面孔, 让人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夏塔沾满血的手中握着一把剑的剑刃, 再往上看,那柄长剑竟是贯穿了他的胸膛,血流如注,夏塔的生命正随着无法止住的血液一起快速流逝。
执剑的人是他的父亲, 此刻的他目光冰冷,宛若修罗, 满眼杀意。
殷红的血液在夏塔洁白的衬衫上不断扩散放大, 仿佛预示着生命的流逝。
终于, 在公爵拔剑的那一瞬间,夏塔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坠了下去,血液飞溅,只剩下身体与地板的碰撞声,仿佛将世界割裂。
邬倾感觉自己到自己在嘶吼,绝望像泥潭一般将他淹没,可是他的身体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只能这样望眼欲穿的看着夏塔的身躯,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见他的父亲阴恻恻的回过头来,渗笑道:“你哭什么,这是我们的仇人。”
哭?他哭了?
邬倾从梦魇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后背全是冷汗,脸上有液体滑落,他分不清那是眼泪还是汗水。
梦中的情绪还没有散去,痛苦,绝望,恐惧,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全部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仿佛一张大手一般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但是比起那梦魇来来说,更让人害怕的是,这个令他无法接受梦境从逻辑上来说竟有可能是真实的。
他掀起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一望无际的夜色,任由思绪浮浮沉沉。
那天晚上,邬倾想了所有的可能性去避免这样的惨剧,但是每一条路似乎都代表着他要跟夏塔彻底的撕破脸皮。
他甚至想过,如果就这样将夏塔关起来,藏起来,限制他的行动,像那本书里的主人公所做的那样,是不是就能保证他的安全。
但是,他也知道这条路同时代表着什么。
可能,他再也看不见夏塔的笑容了,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仇视,是憎恶。
他甚至是控制不住地想着,从今往后,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只剩寒冬?
...
厨房里,景良途端起了今天的下午茶。
在宅邸里有人负责侯后勤工作,而有的人跟主人碰面的机会就会多一点,比如说景良途,他身为管家,每天都要周旋于各种人之间,展现自己的端水本领。
厨房里的人做完工作后用围裙擦了擦汗水,看见景良途后,立刻放下围裙来,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景良途笑容和煦道:“辛苦了,在准备晚餐之前请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的笑容一向具有欺骗性,就算心中藏着无数的算计,面对他的人依然也会感觉到真诚的善意,并以同样的温和去回馈他。
待他们走后,景良途才偷鸡摸狗地拿出一包叠起来的纸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它,将里面的粉末倒入下午茶中,再拿起一旁的汤匙,细细地搅拌起来。
这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如果此时此刻没有一双躲在暗处的眼睛看见了这一幕的话,应该可以算是完美犯罪。
只可惜景良途对此一无所察。
值得一提的是,景良途就算是下毒,也是面带着微笑下毒的,颇有一种嬉皮笑脸地哄你去死的感觉。
系统:【不知为何,看到你下毒的样子我感觉到脊背发凉。】
景良途兴致勃勃地往里面倒药粉:【加一点鸡精,加一点鸡汁,加一点蔬....】
系统感觉自己的DNA动了,崩溃道:【救命....住脑啊!】
景良途端着餐盘走后,一直在暗中注视他的人终于从墙后面走了出来。
邬倾长久地注视着景良途的背影,目光复杂,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沉淀了太多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
公爵正在书房里处理事务,景良途敲了敲门,动作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尽量不打扰到他的工作。
按照平常地习惯,景良途放下餐盘就可以走了,但是今天,低头处理文件的公爵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景良途身体僵硬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地转过头来,恭敬道:“公爵大人,怎么了?”
公爵很有威严地看了他一眼,搁下了笔,皮笑肉不笑道:“你一直在我这里工作,你的工作能力我们一直有目共睹,这段时间以来真的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