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璇一边给她拿银子一边压低声音嘱咐。
“嬷嬷怕什么,你只负责使银子联系人,真要办成了,也是内务府的人和九贝勒府里的人办的,关咱们什么事?再说还有德妃娘娘呢,内务府的人可都是乌雅氏家的人!”
又不放心叮嘱:“切记,不怕时间早晚,定要扫清我们的痕迹!”
那嬷嬷接过银票出去办事不提。
随着京城中点点新绿冒头,初春的气息越来越浓,好些人开始去京郊踏青。
这日,毓媃难得清闲,胤禟又不在京城,便想去正在整修的庄子去看看,她的几个陪嫁庄子都做了工坊。
想到古代夏天不好过,去年冬天买了一处温泉庄子,庄子很大,就是原来的主人估计没银子,里面只有一个两进院子,毓媃自己规划了图纸,找了人修整改建。
因为很喜欢这个庄子周围的环境,毓媃估计自己以后夏日过来住的日子少不了,便规划了一处五进院落做主院,又规划了几处客院,建了会客厅、议事厅、宴会厅、演武场、暖棚、花房等,温泉周围设计得更周全。
前几日富鸣传过来消息,说是已经建好,要她有空去看看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
主仆一行在庄子里转了一圈,毓媃很满意,觉得工坊里的人越来越懂自己的意思,索性决定多住几日,就是墨梅几个也喜欢得不行,叽叽喳喳讨论着夏日里要多过来。
难得出来一趟,毓媃打发了其他人,只带着墨梅在附近走走。
不知不觉就走到庄子后面一座小山半山腰,穿过一片松林,毓媃尽情呼吸郊外早春里清新空气,说是心旷神怡也不为过。
主仆二人正站在一处看着远处风景,从松林小径里出来一人,虽然身着便服,可毓媃还是从他身上感觉到肃杀之气,来人说是太子侍卫,说太子正在前面的亭子里,听到九福晋来此,特请一叙。
毓媃犹豫片刻,便请侍卫前面带路。
转出松林果然看到一处木质亭子,太子一人站在亭子里远眺,周边远远站了几个人。
让墨梅等在这里,毓媃几步走入亭子,施礼问安。
太子让她起身,然后主动走到亭子另一头,毓媃静静站在亭子边缘处。
“汗阿玛不在京中,孤难得今日来此会友,友人还未到;听下面的人说九弟妹也在这边赏景,便使人请九弟妹过来歇歇脚,还望九弟妹莫要多想。”
毓媃笑:“弟媳是个直性子,有话就直说了,殿下光风霁月,这般冒昧使人请弟媳过来想必是有话要说,还请您直说便是。”
太子看着远处,轻声道:“难怪汗阿玛对九弟妹评价那般高,九弟妹确实有太皇太后的几分果断。”
忽然又叹息:“若有人被裹挟着走到了一处逼仄巷子,九弟妹以为遇到南墙是该撞过去还是折返,这逼仄巷子里可还有折返的余地?”
毓媃心下叹息,看来太子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只是怎么会问自己这一个当弟媳的,这些皇子们不都个个眼高于顶,认为女子只能依附男人而活么?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太子幽幽道:“孤也不知道该找谁说,刚才听侍卫说九弟妹走到这里,想起汗阿玛对九弟妹的评价,就忽然想听听九弟妹怎么说;是孤冒昧了,九弟妹若是不想说,自行离去就是,今日的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看着前方孤寂的身影,想想历史上这人的结局,毓媃忍不住轻声道;“若是被裹挟着冲进去逼仄巷子里,虽不好折返,可若摒弃那些裹挟之物,转个身还是不难的。”
“然这些裹挟之物与被裹挟之人经过这一路冲撞已经融为一体,又怎能轻易摒弃?”
“殿下这话未免有些过于武断悲伤了,想那关二爷刮骨疗伤时也有人劝过不可轻易尝试,可若不经这刮骨,那些腐肉总会如附骨妨碍,怎能畅快上战场?”
又是长久地沉默,太子叹息:“是啊,刮骨疗伤是为了更好地上战场,孤竟是自苦了!”
毓媃索性低声说道:“弟媳看过不少史书,私以为皇太子这个位置是自古以来最高危的位置,虽然它看起来风光无限!殿下如今已然明白自己的处境,那就要尽快忍痛刮骨,毕竟,自古明君都忌讳皇子与母族、妻族关系亲近,太子更甚!而皇上,是一位明君。”
太子苦笑:“九弟妹看得真清楚,这太子之位可不就是最高危的位置!孤没有想到,孤竟是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
毓媃叹息:“弟媳明说吧,索相和明相争斗这么久,固然是皇上想平衡朝堂,但平衡之术发展为皇子党争就不是皇上喜欢看到的了。”
“殿下念着仁孝皇后顾着母族,可索相所为必然不是全心为着殿下,所以殿下便是下了决心刮骨,只怕他也未必甘心,不如索性不管他,到时尽量护着母族其他人也算全了殿下的一片心意。”
太子回头看着她轻笑:“九弟妹倒是敢说!”
毓媃也笑:“殿下既然敢问,弟媳有什么不敢说的,反正今日之言也只有您与我知道。”
“况且殿下既然问了我,想必也不想听些虚伪之言;而我,恰好不愿意看着与我为难之人登上那个位置,殿下既然给了台阶,弟媳自然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