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千与徐行一前一后走上石阶,她望着前方的徐行,身姿挺拔,一幅温文尔雅的君子做派,如果不看那张脸,完全猜不透他会是个冷酷至极之人。
两人一路无言,不一会儿,便到了楼观台。
楼观台院门大开,积雪已被清扫干净,竹桌旁茶水翻涌,腾出一股热气。
无玄正在看书,注意到两人进来,站起身子,含笑向徐行作揖行礼。
“欢迎徐相光临寒舍。”
徐行也略带敬意的作揖回礼。
“叨扰大宗伯了。”
无玄伸手示意徐行坐在自己对面,随后像使唤自家佣人般,向归海千吩道:
“莫清过来看茶”。
徐行剑眉微皱,又转瞬平展,无声走到无玄对面坐下。
归海千乖乖的走过去,坐到两人中间,取壶、涮杯、复倒,双手将茶杯恭敬的放到两人面前,又乖乖的坐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一套动作尽收徐行眼底,他露出一丝轻蔑的淡笑,望向无玄。
“宗伯这肆师用的可顺手?”
无玄举起茶杯,温柔的看了莫清一眼,“很是得心应手”。
“我记得他初入我府邸时,还什么礼仪都不懂,现如今,倒是礼貌的很”,徐行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神色却又是云淡风轻般从容。
“阿清也是身世可怜,但是却十分机灵,一学就会”。
说完,又转头向归海千讯问:“阿清,给你的书背会了吗”?
“啊?”
归海千还在那声“阿清”中没有缓过神,无玄可从未这么亲密的叫过自己。
“背会了,宗伯交代的事,我一定会认真完成的”。
她果然还是不适应叫无玄名字。
无玄满意的笑着,伸手自然的摸了摸矮了自己一截的莫清的头,语气宠溺的说道:
“不愧是阿清,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莫清回了他一个谦虚的微笑。
徐行盯着归海千头上那双手,心中一紧。
果真是善变,才这么几天,自己养的工具便投靠了他人,看来晚上回去,自己需要再给他提点提点,谁才是主人。
无玄收回放在归海千头上的手,轻轻闻着茶香。
“徐相此次前来是否是为了下月十五的合和典礼”。
“宗伯果然料事如神,陛下交代,下月典礼乃是远信国一年一度的重大盛会,远信国所有附属国均会参加,陛下希望宗伯可以好好筹备祭祀事宜”。
“这是自然,还请徐相转告陛下,无玄定当竭尽全力,为远信驱厄求福”。
“宗伯办事,陛下自然放心”。
说完,两人自顾自的喝起茶了,徐行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无玄也没有要送客的姿态。
空气瞬间沉默,只有归海千旁边的茶水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归海千感觉气氛非常尴尬,往茶壶加了一瓢清水,开口道:
“不知道两位大人可曾听闻胧月楼的花魁,承欢姑娘,昨夜一曲绿梅舞宛若天仙下凡,这姑娘品行高洁,当真是位奇女子”。
“你去青楼了?”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归海千瞬间感觉自己成了被审问的囚犯。
“没有没有,我就是晚上饿了,吃完饭路过胧月楼看到里边竟然没人,便打听了几句,嘿嘿,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说完,她尴尬的笑了一声,低下了头,才感觉两道目光从她身上移走。
“听阿清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看看这可至长安城万人空巷的花魁,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不过是一个喜欢搔首弄姿,附庸风雅的风尘女子罢了”。
徐行可没有忘记自己被那承欢揩油,要自己不得动弹,也不至于回府后泡了一夜的澡,只为洗去那股脂粉味道。
“丞相此话差异,只要是人,不论出身,均有追求自己喜好的权利,若仅凭一些身外之事就断定一个人品行,实在是不合情理”。
他神色宁静,随后便接上:
“恐怕宗伯才是凭借别人的谣言,来断定一个人吧”。
说完,瞥了一眼归海千。
归海千感受到了徐行异样的眼光,很不舒服,这人总是喜欢用一幅清淡的口气说话,让人分不清他但是有意还是无意,还什么事都爱往她身上扯。
徐行放下茶杯,“时候不早了,徐行还有政务,就先告退了”。
说罢,站起作揖。
无玄也站起回礼。
“丞相大人慢走”。
徐行刚转身,又回过头来,对着归海千说:“晚上来书房找我”。
无玄起身,横插在两人中间,一脸歉意与无奈。
“徐相抱歉,明日天降大雪,势必会山路难行,阿清一人上山会有危险,加之大典将近,我需要好好教教他规矩,才能不负陛下嘱托”。
徐行听完这话,阴沉的脸望向归海千,开口问她。
“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当下最重要的是国事,为了我们陛下的威严,我还是待在山上努力学习才好”。
归海千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徐行一眼,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徐行身上的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