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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1 / 2)

“没那少爷命,一身少爷病,穷讲究。”

他早上六点就起来干活,当免费劳务忙到中午稍微歇了一会儿,结果就听到句这个。

他没忍住回了句嘴,还落得一通数落。

沈仟怀站在码头塑料棚底下,双手环胸靠着一摞水产箱。

盛夏暴雨后,码头的工人已经陆续开始上工,白色泡沫箱上印着“广仔水产”的红字,空气中翻腾着一股难闻的鱼腥味。

一个红毛青年拉船靠岸,刚忙里偷闲咬上支烟,抬头就看见人往回走了,忙跟上几步,“仟哥,这就走了?”

沈仟怀回身朝他挥下手,微蹙起眉,“走了,闻不了这鱼腥味儿,待会儿你来店里找我。”

他来这地方有快十年了,还是闻不了这味道。

身后老街电线私拉乱拽,各家小本经营撑着红伞,沈仟怀离了码头,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往回晃着,从这些乱中有序的小破店里找见自家那小破牛杂店进去。

不对,他舅妈家的。

店门口几个不穿鞋的小孩儿踩着水洼满地跑,他台阶上到一半,默了几秒,转头去了另一家小破发廊。

半下午的时间,光这一条街就五个发廊,没生意也是正常。

沈仟怀走过去,店里雇的帮工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顶着一头靓丽的洗剪吹蹲门口嚼槟榔。

“仟哥,怎么在这儿啊?我刚去牛杂店找你了。”红毛把身上穿的那马甲随手挂到门口,大大咧咧往里进。

沈仟怀坐在椅子上,手枕在脑后,也不看是谁,“躲清净,一般没人来。”

在那牛杂店累死累活也不落句好,不如在这儿守株待兔,赚个零花钱。

“也是,这条街啥也不开尽开发廊了,剪个头十块钱都没人来。”红毛说的起劲,唾沫横飞,连带着揭露他的奸商行径,“你上回不是剪个头就收人八十吗。”

闻言,沈奸商没良心地勾了下唇,“有些外地来的,长得一看就人傻钱多,不宰他宰谁。”

话音未落,外面接着一阵行李箱拖拽的声音,轮子声音略大,想听不见都难。

沈奸商和红毛侧头往门口看,嘴角那点恶劣的笑意还未消散,就听见来人问,“这里,给洗头发吗。”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少女站在门口,背着把琴,拖着个大箱子,轮子好像还缺了一个。

从上到下,一身名牌儿。

啧。

门口嚼槟榔的帮工不知道上哪儿嚼了,红毛胳膊肘碰他一下,“仟哥,来活儿了。”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看着红毛笑了下,“这位,也是八十。”

邢芸拖着行李箱,乌黑柔顺的头发散在肩头,上面落着一些不好弄掉的碎金纸片。

狼狈,又恰在这暴雨后潮湿的傍晚,带着点破碎的美感。

“进来吧。”他下巴往旁边一点,“那边儿躺下,我去拿条毛巾。”

门口要上几个台阶才能进店,她掂着有些费力,沈仟怀想着人一个小姑娘,就上手顺便帮一把,结果这箱子沉的让他差点没扶住。

他侧头瞧她一眼,眼神不言而喻,这位同学,你箱子里该不会放的金砖吧这么沉。

“箱子有点重,谢谢。”邢芸卸下背着的琴,冲他不好意思地点头。

她去过各种各样的发廊,高端的,路边的,还是第一次来这种……从地段到装潢都像上个世纪画报里遗留下来的。

他穿了件黑t,挺简单的款式,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头发稍长,正到眉睫。

接下来整个吹洗的过程很简单,全程他都没说话。

邢芸盯着镜子走神,镜子里男生松松抓着把她的头发,黑发间若隐若现的那只手骨节清晰,修长好看,直到耳边吹风机的声音一停,他把东西搁下,清了清嗓子说,“帮你加了个护理,和洗头一共,一百八。”

邢芸侧头看他,算不明白,“一百八?我好像没要护理。”

这莫非就是,明明可以直接抢,却偏偏要帮你洗个头?

沈仟怀两手插兜,说得气定神闲,“你这头发上弄的都是碎金纸,情况跟别人也不一样啊妹妹。”

门开着,巷子里有风吹进来还挺凉快,他闲闲撂下这么一句,邢芸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刚要扫墙上的二维码付钱,跟前人就掏出手机,递了过来,并惜字如金地说了句,“扫这个。”

这店里就他一个,后面那红毛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闻言抬头瞧了眼,也没吭声。

眼神无意交汇上那一瞬,邢芸顿时觉得自己是进了家黑店。

电视上花季少女的事故新闻在她脑海中闪过,令她起身的动作和付钱的速度一样快,仿佛慢了几秒就会被扣下似的。

邢芸背上琴,拎上行李箱,全程愣是头都不敢回,一步未停地走到了住的地方。

铜钱镇109号。

上次来还是五年前,这几年里铜钱镇虽然陆续翻新过,但风吹雨淋上大半年,骑楼角落已经长满青苔,瞧着尽是岁月的痕迹。

邢芸拿钥匙开门进屋,坐在沙发上歇了会儿,天气热,她双颊有些泛红,开了窗随手抓来个本子扇风,目光无意落在前面一把吉他上,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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