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从南岸上船,烟尘四起,竟是几十万兵马全数压了过来。
胥子期二十万人马抵挡不住,夏家军杀上了雍川北岸。
杨一世调出了剩下的二十万高家军,誓要将夏家军阻在江岸上。
岸上的两方人马已经杀红了眼,枪戈交接间不时有人倒下,血水横流。
杨一世脸色阴沉地看着远处厮杀的人马,用兵稳重的夏决突然命大军攻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驾!驾!”
中将林钺疾驰而来,大声说:“大将军,娄朔引军抄西岭右路,放火烧了粮草。”
杨一世大惊,连忙召回胥子期,下令休要恋战,大军飞快往陇城撤走。
夏綦率大军穷追不舍。
刚退到陇城外,又有探子来报:“夏兖引兵阴入陇中,截我归路!”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杨一世只得命大军尽力冲过陇中。
大军行到陇中,被夏兖横截相杀,折损巨大,无数将士只得弃戈卸甲,伏道投降。
危急之时,陇城守将曾伦下令打开了城门,率军两万人出城迎杨一世兵马入城。
杨一世这才得以脱身,与曾伦的守军一起将夏家军逼退到城下十里。
雍川之战杨一世败退,前后损了十六万人马。
夏决入主中原,自此再没有名川大山、险要关隘可挡夏家兵马。
陇城中人心惶惶,昔日名震天下的征国大将夏决兵临城下,怎不叫人闻风丧胆?
陇城守府一片寂静,夜虫喧嚣,一个人影对月空望。
杨一世脸色黑沉,他以为可和夏决一争高下,不想夏决谋略在他之上。
夏决用了何人之计?竟以奇兵暗袭。
他从前轻夏决,认为夏决用兵笨重,不如他奇诡。此战方才惊觉夏决之才。
难怪二皇子会连败于夏决之手。一个工于心计的深宫男子,其小谋如何能敌过征伐无数的大将?
夏决此人貌谨而静挚,心有深谋。若入燕州,无人能敌。
杨一世心思转得飞快,要将夏决阻在燕州外,文伐武略他都不是对手。
世无完人,夏决必有短处。夏决有何喜好?常去什么地方?
一个隐约的画面从他脑中浮现,夏决似乎颇好喜食鲜辣。
有一处地方夏决从前爱去,回京之后甚少前去。
钟国寺。
杨一世眼神微闪。
攻破都宫那夜夏决是何神色?
陇城外火把通明,营丘外戒备森严,不时有探子来往。
夏决坐在主帐内查看舆图,再破三城就能直入燕州。
杨一世奈何不了他。
他静静呡酒,要说能制住他的人,大雍当有一人。
那人善隐,杀伐无情,将才许在他之上。
他笑了起来,神色有一丝凄凉。
兵不两胜,亦不两败。
自此后他只能胜,不能败。
杨一世亦如是。
长嘉二十六年七月,镇东将军杨一世败于雍川,雍川失守,陇城告急。
华绍面含怒火,将奏折摔了一地,冷冷地问:“陇城告急,众位爱卿有何高见?”
百官面面相觑,夏决本就是天纵之才,杨一世和高家都奈何不得,还有谁能阻夏决?
华绍失望地退了朝,暗诏兵部尚书何荣到了勤政殿。
两人密议良久,随后一纸密信传到了西北。
苍州刺史府,司马遥正与王秀对弈,杀得旗鼓相当。
“大将军,宫中来信了。”
司马遥意犹未尽,捡起白子说:“打开看看,无用便烧了罢。”
周惠拆了密信,眉头微扬。
司马遥放下了白子,笑着问:“是何消息?”
周惠将密信放到了棋盘上。
夏决攻到陇城了。
司马遥收起了密信,看着辽阔的远空说:“杨一世兵马不敌,京中陷入了恐慌,是时候进京了。”
“传令下去,大军立马整顿行囊,随我进京勤王。”
“是,大将军!”
亲兵飞快出了府。
七月初十,西北大都督司马遥大破夏昭文兵马,将十万夏氏人马囚于苍州刺史府,夏氏残部逃回西北夏家。
同日,司马遥命大军开拔,直奔燕州。
司马氏的大旗高悬于军前,西北各城避其锋芒,大开城门以送大军。
西北到燕州有两月路程,司马遥不急不缓,一路整顿兵马,将士竟无一丝疲态。
八月,夏决破陇城。以兵围伯央城。
伯央城百姓逃乱涌向了燕州城,燕州不堪重负,下令关闭城门,流民惊慌之下开始向北境迁徙。
北地沦陷,日渐荒凉。
流民饥不得食,聚作恶匪,沿途抢掠积富之家。
北地之乱,始自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