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发苍苍的巫医推门走了出来。
“如何?”
巫医摇了摇头说:“王上,臣已经尽力了,王后娘娘寒气入体,早有滑胎征象,臣日日侍奉汤药,也只是延缓……”
穆顼静静地朝王城看去,城中燃起了香树,五色经幡迎风飞舞,马上就是除夕了。
北辰殿里燃着香树,柴火烧得正旺,小漠歪了歪头,泽兰比了个手势,悄悄地靠近了殿门。
门外的侍女们正在窃窃私语,他凑近了身。
他垂眸静静地听着,手指慢慢握紧。
王后娘娘滑胎了。胎儿未足两月,娘娘闭殿不出。
他坐在了火盆边,神色沉郁。冬猎时寒气入体,她只怕再难有子嗣,和亲女子在宫中若无子嗣依靠,该是何等凄凉。
华心兮披着厚重的裘袍,静静地坐在春阳下,小院里花草盛开,生机蓬勃。
李嬷嬷念得很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她神色淡淡地捧起阳光,整个人落在寂静中。听闻她滑胎,父皇依旧言辞华丽,母妃无奈之极,九弟恨不得立马赶来北境。
泽兰抱着瓷盆走上了高台,站在院外看着她。数月不见,她脸色十分苍白,瘦得脱了形。
他微微皱眉,王上知道她拒食吗?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火红的榴花半映着他的脸。
华心兮怔怔地看着他,他笑得灿烂,晃了晃手中的榴树。
榴花盛放,火红的颜色灼着她的眼,她不敢相信地起身朝榴花摸去。
阳春三月,她竟能在北境看到榴花?华心兮眼含泪光,低头轻嗅。
泽兰低头看着她,她下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华心兮回过神来,轻声问:“泽王爷在何处寻到的榴花?”
泽兰笑着说:“在一片草原上,那里有喷火妖兽出没,空气温暖,原上开满了榴花,春风拂过榴花轻颤,美得不似北境。”
华心兮神色好奇,还有这样的地方?
泽兰放下了花盆,看着她定定地说:“娘娘若是不信,何不与我前去看看?”
华心兮看着他飞扬的神情,有些迟疑。
李嬷嬷焦急地摆手,示意她拒绝。
她不由展颜,她在伽罗殿待了这么久,也该出去走走了。
“嬷嬷,去禀王上,本宫同泽王爷去原上赏榴花了。”
榴花二字她说得很重,李嬷嬷脸色一白,王上说北境没有榴花,她这不是打王上的脸吗?
华心兮终于露出了笑颜,跟着泽兰出了伽罗殿,坐在小漠背上往草原飞去。
泽兰有意带她舒心,让小漠飞得很低,恰好可看清辽阔北境的风光。
雪化后的北境生机勃勃,三三两两的妖兽在原上出没,苔藓爬上了地皮,洼地里光秃的树干上冒着新芽。
泽兰看着她惊奇的神色,慢慢摊开了手掌,一颗五光十色的珠子躺在他手心。
他揶揄地笑着说:“娘娘不会忘了这是什么吧。”
华心兮拿起了珠子,这是凝虹,她从前送给了九弟,九弟转送给了倾云。
她把凝虹举到头顶,摄人心魄的光芒洒在她脸上,她会心一笑,想起了从前在雍京的欢快时光。
泽兰深深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