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屠村,稚子小儿又岂能坏事。”
前方行走的老兵闻言放慢了速度,骑着马朝他走来说:“你是随粮草运送过来的人吧,你来得迟,不知边境凶险,午云百姓尊崇云氏皇族,宁死不屈之人比比皆是,哪怕只是小儿,也会通风报信,偷袭我们。大军刚入午云边境时,吃了不少老弱妇孺的亏,遇见午云百姓,千万小心,绝不能心怀怜悯!”
小兵是懂非懂,只是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真有那么可怕?
行了两日,终于到了阳水城外。大军隔着阳水河朝对岸城楼望去,城楼古朴,楼宇雕刻精美,一尊大铜钟吊在城楼上。远远望去隐约可见城中华美的吊脚楼,远方青烟漂浮的山寺。
军士们忍不住窃窃私语,早听闻南国风物,十里烟软,飘逸若仙境,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胥子期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军士们,大声说:“度过阳水,直取城楼,都给我拿出你们的本事来,让南蛮子瞧瞧我大雍水师的厉害!”
“全军听令,先锋三千趁夜入水,东军取材林中,西军造筏,南军防御,北军固守,务必攻入阳水城!”
他看了一眼沉没的夕阳,只等天黑便可行动。
大军在河岸上五里扎营,沿河岸排开,浩浩荡荡。
探子紧张地站在帐篷里,偷看着胥子期的脸色。
胥子期黑着脸说:“朱善当真稳辣,竟能逼停杨将军的猛攻,此战死伤两千余人,杨将军可有了对策?”
探子擦了擦汗,结巴地说:“未……未有对策,将军正盼着您攻入阳水。”
胥子期挥手让他出去了,帐中只剩下他,他举剑刺了几下,才将长剑收好。能让杨将军避让,说明极难对付,只怕阳水城也是块硬骨头,傍晚时他朝对面城楼望去,楼上竟空无一人。
大雍与午云之战已有一月之久,午云各地城楼上岂会无人守卫?这般明晃晃地,分明在说请君入瓮。
“砰!”木桌被拍得碎屑四起,胥子期冷着脸,探子至今打探不出对面守城的主将,作战知己知彼乃是最基本的准则。
入夜,三千先锋脱去铁甲,只带着贴身兵器入了水,借着夜色潜水,摸近城楼边。
胥子期神色警惕,提着长剑默立在水边,紧紧盯着对岸的动静,他身旁跟着几名属下。
“噗通!”清脆的落水声从对岸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先锋军士接连落入水中,甚至不及反应就倒下了,被水流吞没。
胥子期借着微弱的月光远远看着他们倒下,心急如焚,低声喊:“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几个属下拦住他说:“胥将军,情势不明,贸然入水会中敌人奸计,等天明再来查看吧。”
胥子期恨恨地跺地,果然有诈,只是以那三千先锋的身手,若有暗器或是敌人偷袭,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毙命,究竟怎么回事?
天终于亮了,胥子期撩开帐篷便朝水边走去,水边已围了一些兵士,一名军医命人打捞回了几具尸首,脱了尸首上的衣服正在仔细查看。
“可有查出什么?”
军医摇了摇头,困惑地说:“老朽翻来覆去找了个遍,也没看见伤口,只知道是中了毒,莫非对面河岸上藏着烟管?”
胥子期沉着脸,摇头说:“不可能,先锋里的人都是我东海水师的佼佼者,烟管一出现就会被察觉,岂能毒倒他们?”
三千先锋突然没了,将士们十分震动,许多人一夜没睡,就等着今早来查看,眼下却查不出原因。
河面上有几只野鸭游过,争抢着潜水捉鱼,不时好奇地看着岸边的大军。
河水有毒是不可能的,查不出原因就只能小心行事,夜袭是不可能了。
“木筏做了多少了?加快速度,以木筏白日渡河,尽早攻下阳水城。”
胥子期吩咐完大军,转身回营。
阳水城外的怪事被探子报给了杨一世,他苦笑一声,这下可好,两人都一筹莫展了。他看了看手上的字条,九皇子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口信,上面写着:手下留情,毋伤百姓。
他揉了揉太阳穴,他还想给午云的人说一声手下留情呢,初入边境时心软放过一名粉妆玉砌的小童,却差点被那小童毒死,让他深刻领教了战场无老幼,心软必败的道理。
也不知夏决西攻战况如何,他想了想,命探子将阳水城的怪事报给夏决。
夏决来过午云,对本地情形更加清楚,或许能给出一些建议。
阳水城外,胥子期领着军士在林中伐木。今日阳光甚好,林中处处可见鸟雀穿梭在光影下,他叹了口气,南国春暖,阳水城外生机盎然,他们从寒冷的北国裹着棉衣过来,到此处只需穿两件春衫。
随杨将军去花重锦那日,他在花枝后远远看了传闻中的倾云长公主一眼,是个清冷又娇柔的女子,有着南国女子特有的神态,脆弱又神采奕奕。
这种神态,后来在午云边境看过无数,她们死在他剑下前脸上便是这种神态。
胥子期有些恍惚,这是被蛊惑的温柔,然而他是皇上锋利的刀刃,南国皇上势在必得。
“将军当心!”一名兵士长剑一挑,一条黑色小蛇被切成两截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