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乃是南下门户,若曲水被破,杨家军就能越过曲水,直奔阳水一带。
杨一世倒是将午云山河志研究得透彻,眼下就看赵太后要如何应对了。
她起身朝前院走去,褚绥这两日在研究阵法,若是午云众人都要离开,必然需要使用空间阵法,而这恰恰是褚绥的弱点。他的阵法只能创造出极窄的通道,长度也有限,仅够他们走到王府外。
云流踏进了褚绥的院子,院子里有陌生奴婢走动,见了她连忙行礼,她摆摆手走上了石阶。
褚绥坐在案前埋首疾书,连她进了房也未发觉。
云流悄悄走近,看到了他画的阵型图,竟是在研究传送阵,而不是空间阵。只是,据她所知,现存的阵法极少有传送阵,更多是用符纸作传送。
褚绥猛地抬头,看到了立在身侧的云流,就要起身,被她一把压下。
“褚绥,你有心了。”云流望了一眼院外的人影,摇摇头朝房门走去。
褚绥低头恭送,等云流走后又拿起了画笔,无人可见一张字条被他收入了袖中。
云流出了院子,沿着阁楼往后院走去。阁楼被扫得干干净净,栏外新枝蓬勃,春风拂过,她蓦然停住了步子,定定地看着楼下的人。
白灵一身浅绿春衫,立在春藤边望着她,见她看来忙低头行礼。
云流久久地看着她,脸上有情绪流转,最终归于平静。她笑着说:“春林初盛,你这身衣裳倒是衬这春光。”
白灵笑着说:“谢殿下夸赞,姑姑给殿下也做了几身,殿下还未曾试过,奴婢陪殿下回去试试。”
白灵往阁楼的出口走去,侯在木梯下等着她。
云流稳着心绪,快步朝木梯走去。她有许多话想问白灵,想问她几时醒来的,身体可恢复了?是如何受的重伤?藏身歌楼如何被褚绥找到的?谢酉究竟怎么回事?
然而站在白灵面前,她只重重地拉着她的手,默然无语。
白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陪着云流往凝香殿走去。
春日迟迟,京畿道上行人尚稀。
凤凉看着山道上飘飞的杏花勾了勾唇,这钟国寺倒也随意,由着野杏爬满山,想来住持也是个随性的人。
他正好喜欢随性的人,越是随性越能修得高深功力,就越有练招魂术的价值。
凤凉踏进了四十二峰,沿着石阶往峰顶走去。四十二峰雄奇巍峨,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弥勒佛,石壁上到处刻着佛像,随处可见庙宇。不少僧人虔诚地跪拜在佛像前,对他的行踪恍若未见。
凤凉低低地笑了起来,走上了栈道。栈道外侧繁枝新绿,山涧从高处滚落,蜿蜒进谷底。
隔着栈道,他望向对面的人。
无我双手扶在木栏上,微笑着冲他点头。
他挑了挑眉,原以为代理住持是个老头,没想到却是个和气的中年僧人。他又看了无我一眼,平平无奇。
凤凉登时没了兴致,转过头往前走去。
无我笑意更深了,骊昭凤凉,的确长了好皮囊,耐心也的确极差。
无我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凤凉,淡淡地说:“凤公子,自海选一别,别来无恙?”
凤凉停下了步子,冷冷地看着他。
“凤公子当日亲临海选,不知是空水仙尊授意,还是为热闹所染,误入我钟国寺?”
无我笑得一派和气,褐色僧衣被风吹起。
凤凉看了他良久,蓦地笑了起来:“你何不去问空水。”
无我也笑了,看着他美若无邪的脸说:“截杀天空城探子,凤公子是想掩盖什么消息吗?”
凤凉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神色变得有些幽冷。
“今日宫中来报,皇上下令南攻午云国,午云国灭已成定局。倾云长公主是最后的云氏血脉。”
无我紧紧盯着凤凉的神色,倾云与萧珵在幽洲森林相识,凤凉截断消息,是与萧珵有旧,还是与倾云相识?据他所知凤凉与倾云并无接触的机会,眼下他需要确认一下。
他不信凤凉听不懂,以大雍皇帝的风格,倾云日后为妃为后,都不会有云氏血脉的子嗣。
凤凉突然笑起来,看了一眼无我说:“钟国寺住持,竟是个爱说闲事的人,凉先行一步,还请借过。”
他从无我身旁走过,往前方栈道走去。
无我看着他的背影,理清了思绪。凤凉与萧珵有隙,海选那日解决掉偶遇的探子,是在隐藏自身行踪。而随手恐吓两国皇族,这就有些乱来了,倒也是他的风格。
无我摇了摇头,听闻凤凉行事乖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方才他的神色分明是动了杀心。在钟国寺这般猖狂,倒也少见。
无我看着栏外春光,天空城在那之后还派出了几拨探子,他只得被迫给凤凉收拾烂摊子。
凤凉走上了峰顶,放眼望去群山连绵,青烟缭绕,春阳照耀在山巅,景色可比海外。难怪许多高僧选择后山修行,此处灵气充沛,静而穆然,实在是修行宝地。
他随意坐在地上,朝皇城方向望去,眼前是一片茫茫的青烟。华绍这是原形毕露了,倾云惊得六神无主了吧。
凤凉躺下了身,长发铺了一地,紫玉般的眼睛盯着苍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