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贝克人,站在湖岸看着自己的“杰作”,它们似乎能听懂人类语言,听见那个人类徒劳绝望的喊叫,满脸讥讽,大笑不已。
远处,火光升腾,陈正在湖底幽暗的深处,冷冷地看着它们。
他心中杀意沸腾,可他不能出手,现在的他,不是这群贝克人的对手,他能从这些贝克人的身上,感受到恐怖的压力与死亡气息。
最弱的也是七级,那个褐甲头目,身上不光带着重武器,更是能量波动恐怖,至少是十级!
他只有九级。
以一敌九。
冒头杀出去,被围杀,他必死无疑!
这些天,那些死亡与惨叫距离他很远,又是人类的事情,他虽同样愤怒,却没有如今天这样的感受。
想要冲上去把这些怪物统统扯碎的冲动。
妖魔也好,人类也罢,他们都来自地球,都是地球的竞赛者。
刚刚,陈正其实曾与那个被残忍杀害的人类短暂照面。
波动的湖水里,那个逃亡者拼命地下潜,想要躲起来,也因此,他与迎向他的陈正几乎迎面相撞。
那是一个华夏人,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陈正的真身。
九级之下,陈正螭吻的姿态越发清晰,华夏人稍有了解的、不可能认不出来。
那个逃亡者绝望的眼睛里短促地亮起光芒。
陈正还以为对方是希望自己救他。
可那位逃亡者只嘴唇蠕动着说了些什么,便拼命地摇了摇头,调转向另一个方向游去。
本来,他可以下潜的,有一定希望潜入湖水深处逃走,可他没有,只拼命地在水面游向另一个方向,头浮出水面,颤抖声音大喊:“我一定要活下去啊!我一定要活下去啊!”
直到贝克人追来,用鱼叉和机枪将他像是玩具一样戏耍而死。
可他最后不再惨叫,只满怀希望地呼喊。
他说“我一定要活下去啊”,引得一众贝克人嘲讽大笑。
但只有陈正清楚。
那些呼喊,是给他听的。
是给他这头湖水之下的妖魔螭吻听的。
那个华夏人认出了他,他不想把那些可怕的贝克人引向他,因此放弃了下潜的可能逃命的机会,拼命地向另一边游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死的凄凉,是对他自己。
生的渴望,是对陈正!
那一声声我一定要活下去,不是他自己要活下去,而是在向陈正嘶喊,告诉陈正: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他只是个蹩脚弱小的普通人,来到这里十几天也不过是三级,但他认得螭吻、龙之九子。
这是神话里了不得的妖魔,拥有无限的可能。
因此,他将生的希望,留给了更可能活下去的“人”。
因此,他最后遭遇那样凄惨的死亡,不再惨叫。
其实,他和陈正也是首次照面,但他却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陈正而放弃自己。
因为他看见了希望。
地球竞赛者的希望。
他们远峰山脉,有龙之九子,神话妖魔。
哪怕还很弱小,但他期望着那一天,妖魔横空,万类臣服,再无人敢杀人类如屠狗!
虽然他看不到了。
陈正的灵觉,读懂了水下对方嘴唇嗫嚅说的那番话。
“我叫尤志尚,老家春江省春城平安县人,父亲叫尤广成、母亲叫李春芳。他们年纪大了。”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段话。
陈正明白他的意思。
若有机会,若能回去,他希望陈正能帮他关照二老。
华夏人的英雄主义,从来与家庭和责任密不可分。
人类的首次反击以惨败告终。
区域频道里一片死寂。
有人去世界频道求助,可哪里的人类几乎都是同样的局面,大家都需要帮助。
一个实名认证为张自正的道士在区域聊天频道里道:我是张自正,此前昵称为张道士,是河北五顶山玄阳观的道士,我已十四级,昨夜林中大战,我率本观弟子偷袭这些贝克人的蛇首山巢穴,本想釜底抽薪,却惨败而归,弟子死伤惨重,它们不仅拥有一艘飞艇,仅一个红甲头领,就将我击伤,它至少十五级,诸位,短时间内,不要再与它们爆发冲突,否则,我等人尽死绝,地球无望、人道无望!
张道士的发言让死寂的区域聊天频道里泛起一点“生机”。
这位张道士竟真是位高手,有人寻求庇护,有人不断发问,可惜,张道士只发了这一句话,便不再吭声,其弟子也是一言不发。
李靖城默默道:张道长,看一下私聊。
有人不甘心地道:我不明白,我们拥有那么悠久的文明,我们是地球的霸主,我们身为竞赛者,光力量体系的分支就那么多,现在作为竞赛者来到这里,为什么要被这些土着当猪狗一样宰杀,我们连土着都打不过,遇到那些真正高等文明的竞赛者、甚至是本区域擂主坤泽,我们要眼睁睁看着我们的文明彻底败落吗?
有人在下面答道:因为我们弱小。
文字寥寥,却透露着衰落文明的悲哀,他们身为竞赛者,在这里却是最弱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