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桑榆昏迷修养其间,白商将苏桑榆交给她的将士护卫,整个人仿佛化身来自地狱的恶魔,每一步都是不要命似的往前走,所过之地,尸体遍布,而他自己自然也是少不了刀痕。
但他这状态仿佛成了鬼一样无痛,任凭鲜血弥漫。
杀红了眼,甚至开始胆怯。
似乎有一点可笑。
但白商全然没有停止的想法,一声号令,所有将士誓死一搏。
血流成河,刀剑隐没,硝烟弥漫,白商筋疲力尽地倒在尸体之上,但他抽干最后一丝理智,十指用力地抓着沙土,一点一点往苏桑榆的方向爬去。
一点,还差一点,再忍一下,马上就好,马上……
彼时的苏桑榆身体已然凉透,处处都透露着她是一个已死之人。
一直守卫在苏桑榆身侧的将士见到白商,立即迈步而来将他扶了过去。
白商跌坐在她身侧,十指扣紧,最终还是无力地跌倒在她身畔失去意识。
——
白商再度醒来已经是几日之后,塞外的那些叛乱之徒已经在这期间彻底歼灭,或许也有逃散的,但都不足为据。
皇帝那边迟早会知道,他们的立场必定是对立的。
白商缓缓睁开双眸,撑着床侧坐了起来。
“将军,您醒了。”
白商淡淡地点头,声音嘶哑,“嗯,她呢?”
“公主她……”将士欲言又止。
白商心底自然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没有彻底放弃,有一种类似于执念的东西提醒着他一定不能放弃。
“她在哪儿?”
“在旁边的军营里。”
“扶我过去。”
“是。”
白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进她身边,苏桑榆已然面如死灰,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衣服也已经换过了,温热干燥的手小心翼翼的触碰,只有死寂的冰凉反馈给他。
“你们出去。”白商说完疲惫地坐在苏桑榆身侧。
“是。”
整个军营之中只有他们二人,空气都仿佛被森寒之气所笼罩着。
白商幽幽的双眸染上不可言说的空洞,却看不出悲痛,甚至一点盈光流动都不曾有过,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似是不屑,又有些癫狂。
“你看,我说的,跟着我死路一条,我身边危机四伏,说不定哪天就丧命了,这不,这话应验得这么快,年纪轻轻地就战死沙场,未能看过繁花似海的都城,是否遗憾了,一定是的吧,所以你现在长记性了吗?”
“其实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明姮,你怎么这么笨啊,死拽着我一个人不放,你这样的方式也会让人很困扰的,你明白吗,当初我劝你好好等我,你不愿意,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威胁我,我把你锁在军营里,你居然用火逃生,次次把自己放在生死边缘,你觉得这样的你会惹人心疼还是会让我更爱你,呵~怎么可能啊,明姮,你越这样我只会越烦你,你说你是不是很蠢?”
“况且人都是善变的,你的死一点也不值得,为我不值得,因为我连一滴眼泪都不会为你而留的,我根本就不会怜惜你,而你的那些行为我也会视而不见,甚至可能短则几个时辰,多则也就几天我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或许在不久以后连你都会被我彻底忘记,我们那短暂的几面在未来与我相守一生的女人面前又算的了什么,明姮,我说的是不是很直白,生气吗?后悔吗?”
“所以你就一直缠着我吧,别走了,来报复我,让我被梦魇荼毒,被噩梦纠缠,时时刻刻提醒着你的存在,让我一生不得安宁,直至死亡。”
白商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好久好久,外面的人来了好几遍都被他厉声轰走,病床上的人再无生气,绝无再生还的可能。
远处暖阳照常升起,新的一天再度来临。
白商捂着胸口缓步移动,早已等候多时的下属见到布帘的浮动,赶忙上去掀开,恭恭敬敬地招呼道:“将军。”
白商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淡淡地“嗯”了一声。
“将军,公主的下葬……”说话者时刻关注着白商的神情,见他脸色顿然冷冽下来,立即噤声。
白商冷漠的双眸犹如实质般地割在他的身上,“不下葬,好好保存。”
“是。”
最终苏桑榆的身体被保存在了一个水晶棺中,里面温度常年低于零下,可这种朝代的技术始终是不够完美,但白商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他嘚看见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能够在他眼前即可。
他也没忘记苏桑榆临死前的嘱托,从此他用那块军令成功号令一众将士,再加上从来都效忠于白家的那些将士。
自从他父亲和弟弟战死沙场,它也险些葬身在此,皇帝就以叛国之名诛他满族,独留皇帝抓不到的他一人。
心灰意冷,了无牵挂,只有她的嘱托还苦苦支撑着他活下去,他除非死亡,否则攻占就不会结束。
塞外战乱不断,白商不断拓宽占领城池,势如破竹。
每一场战役的胜利白商都心无起伏,结束之后他都会孤身一人走到苏桑榆身边,一待就是好几天,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