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注意你的措辞。”姜芮书警告了一句。
“我没有问题了，审判长。”高行雨讥讽地看了看对面，坐了回去。
姜芮书看了看双方：“原被告双方还有没有意见补充？”
“没有。”
“没有。”
双方同时说。
—
进入最后的陈述阶段，高行雨先发言：“从提起诉讼开始，我就一直承受着来自学校和自己的压力，学校多次找我谈话，希望我能放弃自己的坚持跟林同学和解，从普通谈话，到暗示我和解会有好处，再到不和解以后在学校日子不好过，同学也这么劝过我，说不要跟学校杠，胳膊杠不过大腿，搞不好以后毕业证都拿不到。”
譬如徐蒙蒙，她就不只一次劝过她算了，跟学校反着干以后日子不好过。
几乎每个同学都这么劝她，他们一致认定犟着没好处，所以不愿也不敢跟学校抗争。
“我也想过。”她低头淡淡笑了笑，“只要我委屈自己，放弃那本来应该很容易的该死公道，就能重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反正我也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不是吗？大家也都是这么劝我的。”
“可是我想了一次，我不愿意，想第二次，不愿意，第三次，
还是不愿意，所以我就明白我忍不下去，我不能退让。刚才二班的老师和同学一直在强调林同学是个优秀的人，希望法院能宽宥他，我觉得很荒谬！错了就错了，跟这个人优不优秀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优秀就可以做错事不用认错？是不是我跟他一样优秀，学校也能为我是非不分？同学们也能毫无原则的维护我？”
“我不是很服，明明不是我的错，可所有人都叫我不要逼那个侵犯我的人道歉，这根本就是非不分！我们是师范学校，教书育人的地方，未来要为人师表，怎么可以是非不分？”她抬起头，眼里迸发出锋利的光芒，“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拿到毕业证，但不论能不能拿到毕业证，作为一个可以为自己负责的成年人，既然学校不为我讨公道，那么我自己讨公道，没有人为我而战，那我就为自己而战！”
说着她看向审判席，“希望法院能依法作出判决！支持一个被侵权的公民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利！”
法庭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高行雨的大义凌然震到了。
直到姜芮书打破平静，“被告方？”
被告律师回过神来，轻咳了声，“这件事被告
的确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希望合议庭能考虑当时的实际情况，当晚他喝了很多酒，精神状态不稳定，事发后他的心理压力很大，他也无法接受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因此住进了医院，希望合议庭判决的时候能顾虑一下被告的心理状态。再者，在事发前，被告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父母、老师、同学和班级的骄傲，被告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培养起来不容易，寄托了父母所有的心血和希望，也希望合议庭能考虑到被告父母的拳拳爱子之心。最后，原告和被告都还是十几岁的学生，未来还很长，有着无限期望，但也因为还没长成，随时可能因为某个意外夭折，希望合议庭能为为两个孩子做考虑，做出利于双方的判决！”
姜芮书和两位陪审员简单的交流来一下意见，“休庭十五分钟。”
合议庭的分歧不大，十五分钟后，姜芮书和陪审员再次回到法庭。
“在宣判之前，我有一些话想说。”姜芮书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原告有句话说得不错，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教书育人，不能光教书不育人，做事先做人。可是很遗
憾，实际上像原告这样的事件不是第一次，我们很多的学校已经习惯名誉至上，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不是解决，而是遮掩——这样无疑给学生做了很坏的示范，因为在名誉的威胁下，学校为想尽办法去平息事端，犯错者有恃无恐，受害者忍气吞声，最终的结果是公道不在！”
她将目光投向旁听席，“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师范学院的老师，师范学院培养的是未来为人师表的老师，诚然被告学习优秀，但是！学习优秀不是获得特殊对待的理由！学校这样袒护被告，我真不敢信任师范学院是不是有其他这样师范专业的学生，以后他们要教育的是比他们年纪小的孩子，孩子们不懂得像原告这样维护自己，甚至他们被伤害也不一定有自觉，那学校是在培养为人师表的老师，还是侵害学生的凶手？便是未来不当老师，在其他的行业，如此思想下培养出来的，到底是人才还是祸害？”
旁听席里寂静无声，某些人默默低下了头，从未觉得如此难堪。
姜芮书看着林。向。阳，“做错一件事不要紧，关键在于知错认错，这个知错认错不是基于你被发现而不得不承担责
任，而是你主动承担起这个责任，意识到这是个什么责任——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这或许会给你带来非议，但一次非议不会毁了你的人生，真正会毁掉你人生的是死不悔改，因为这样你会一直错下去，你会假装看不到自己的错误，从此蒙上了眼睛，看不到前方是大道还是悬崖，终有一天会无法回头。”
林。向。阳缓缓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