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掌心粘稠的汗湿。
开学是忙碌的,但在搬书、领校服、开班会这一系列让她忙得焦头烂额的间隙之间,秦见月的思绪被那个突然闯进她世界的少年占据。
想到因为她而被整个淋湿的袖口。
想着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淋雨而生病。
以及很想,再见他一面。
秦见月一边包着书皮一边走神,回忆他那双凉津津的眼。
同桌齐羽恬忽然戳了她一下,小声道:“有个帅哥欸。”
秦见月闻声抬头。
齐羽恬凑过来:“后面。”
她便回头望去,从后门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男生脸上挂着闲散的淡笑,眼有些睁不开的困倦,长相痞气。另一个男孩子将手勾在他肩上,冲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少年笑骂了一句滚蛋。
最终二人挑了后排座位坐下,正在她们的后排。
这让齐羽恬很高兴。她给见月递纸条,上面写:见月,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他叫什么名字?
晚自修期间,秦见月正咬着笔头苦思冥想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展开齐羽恬的纸条,她苦恼于自己不是个会拒绝的人。
撕下作业本的一角,在上面写: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折起来,放到后桌空荡荡的桌面。
她没看到他的脸,只看到趴着睡觉的毛茸茸颅顶。旁边的男孩拍了拍那位帅哥的肩。
被唤醒的男生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半晌才看到那一枚小小纸条,展开看了下。垂着眼皮,提笔写字。
一团纸条飞到秦见月的桌上,龙飞凤舞两个字:钟杨。
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秦见月微微惊讶回头。
少年没再趴下,他散漫地倚靠在身后的书柜上,手插在外套兜里,狭长一双眼紧紧地看着秦见月。钟杨的五官有一些女相,唇红肤白,精致漂亮。
右耳耳垂带了一个黑色方钻耳钉。眉目里是满得要溢出来的纨绔气质。
跟她对视上,他微微挑一边眉,表示询问她的意图,或者等待她的自我介绍。
“我叫齐羽恬。”旁边的女孩先秦见月一步谨慎发话。
钟杨的眸子自然而然转到另一侧。
他看着齐羽恬,懒散地应了声“嗯”。
秦见月瞄到齐羽恬涨红的耳廓。
齐羽恬没话找话一般,对钟杨开口道:“欸,你的耳钉还挺好看的。”
她说完,一道沉默。
不出五秒,有物体被抛掷过来,哐当哐当滚落在齐羽恬的桌面上。
“你的了。”他说。
秦见月向桌上的耳钉投去视线。齐羽恬欣喜地将其捻起。
轻快而隐秘的少女心事交叠,灌满阴云密布的夜。
就像牙齿矫正,就像大雨倾盆。又酸又疼的感知,沉闷粘稠的心迹,构成她无以回望的年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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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咯见月,快别睡了。”
商务车在夜色中驶进兰楼街,停在一间亮着纸糊红灯笼的四合院门口。
秦见月是被陆遥笛推醒的。她在最后一段车程颠簸中昏沉睡着。
醒来后脖子有些泛凉,秦见月打了个寒噤,和同伴道别,接着下车。
院中灯是灭着的,一片昏黑,她去包里胡乱地探,摸到家中钥匙。将打开门,手中手机显示有来电。是陌生的本地号码。
接通。
对方开口便是:“好些没?”
秦见月听见这轻懒的声音,愣了下,步子也止住,嘴唇微翕,却讲不出口。
意识到致电的突然,没有做介绍,男人忽的轻淡一笑:“我是程榆礼。”
她傻傻应:“我是秦见月。”
他又不由笑一声:“我知道,秦见月。”
她的名字被念得像一首诗。
秦见月回头阖上院门,又听见程榆礼说了句:“脚伤好了告诉我。”
她说:“只是小伤。”
“不管小伤大伤,说一声。”
他声音淡淡的,贴着她的耳却仍显虚浮不切实,幽然且温和,“怕忘了,也怕总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