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中。
罗太后穿着一身深青色的常服,花白的头发高高挽起,梳得平整服帖,发髻上只簪着一支黛青色的玉簪,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珠翠。
她的手上也没有戴华丽纤长的护甲,一双布满褶皱的手除了白皙一些外,与寻常老妇并无区别。
苏悠身着一袭紫色云锦裙,外罩一件浅紫色轻纱广袖衫,正坐在小墩上为罗太后揉捏小腿。
罗太后年纪大了,血液循环不畅,小腿时常水肿,酸痛难忍,苏悠便雷打不动的每日都来为罗太后揉捏。
“好了,你歇着吧,天气本就炎热,瞧瞧你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罗太后满眼心疼,一边开口一边让宫婢将苏悠搀扶起来。
苏悠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着道:“太后娘娘觉得小腿可舒服了些?”
罗太后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慈祥,“松快多了,再加上服了你给哀家熬煮的药膳,每日清晨起来小腿也不那般肿了。”
苏悠听了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笑意,“这方子和手法都是大嫂教我的,大嫂心细,听我念叨过您身体不适后便特意寻了这药膳方子,这方子有活血化瘀、祛湿疏通之效,太后娘娘定要多用一些才好。”
“你啊,此番回来后每日都要与哀家念叨这宁王妃,哀家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罗太后接过宫婢递来的绿豆羹,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
苏悠莞尔一笑,有些不好意的道:“以前听过大嫂许多传言,我还以为大嫂真如那般粗鄙骄纵。
可后来接触过后才知,大嫂聪慧通透,为人也良善温婉,好在我当初没有只听人一面之词便为难大嫂。”
罗太后习以为常的笑了笑,落下瓷碗,开口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总喜欢在外说人是非,往往这样的人品性才最是不堪。”
苏悠颔首点头,深以为然。
这时一个宫婢走进宫殿,垂首禀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罗太后不禁愕然,“他怎么来了,快请太子进来。”
罗太后忙坐正身子,苏悠也正襟危坐起来。
苏容进殿行礼,他面如冠玉,生得清润,眉目温和不语先笑,“孙臣给皇祖母请安。”
“快起来。”罗太后忙抬手让他落座,“这大热天的你怎么跑行宫来了?
你身子本就不好,这可如何受得了?”
苏容笑了笑。
罗太后眯眼打量着他,开口道:“哀家怎么觉得太子的气色看似比往常好了许多?”
“皇祖母对孙臣真是细致入微,孙臣的身体的确好了许多,陈年旧疾也得以治愈。
虽身子还比常人削弱些,但好在已不再受病痛折磨。”
罗太后顿时一惊,“你的旧疾都好了?”
苏容浅笑着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屋内摆放的冰盆,旋即道:“如今天气炎热,皇祖母应在屋里多放些冰块才是。
长安已数月无雨,天气干燥炎热,孙臣此番前来特为皇祖母送来了些防暑之物,皇祖母所以使用便是。”
语落,苏容又命人呈上一方匣子,他起身打开木匣,里面竟是一张用上好的寒玉拼接而成的凉席。
“此玉清凉,皇祖母可将玉席铺于薄被之下,这样可保皇祖母夜里安眠。”
罗太后笑弯了眼,与寻常府邸的慈祥老太太别无二致,“太子有心了,看你们这般孝顺,哀家便觉得苟活着也知足了。”
苏容与苏悠又陪着罗太后说了会儿话,苏容婉拒了留下用膳,起身道:“如今朝中琐事繁忙,父皇大病初愈,孙臣自该分忧,便不能陪皇祖母用膳了,还请皇祖母见谅。”
罗太后摆摆手,“政事为重,应该的,以后得闲再来看看哀家便是。
孝和,你送送太子。”
“是。”苏悠起身,恭送苏容离开。
两人离开殿内,罗太后那笑弯的眼中才浮现出略显锐利的锋芒。
齐嬷嬷将那玉席呈至罗太后面前,笑着道:“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太后娘娘畏热,有这等好物娘娘夜里便不会被热醒了。”
罗太后只淡淡扫了一眼齐嬷嬷捧在手中的玉席,弯唇感叹道:“是啊,太子的确有孝心,人也变得不一样了。”
齐嬷嬷颔首,附和道:“是啊,太子殿下的气色看着当真好了许多。”
“不仅如此,太子还变聪明了!”罗太后意味深长的笑着道。
齐嬷嬷不解,罗太后笑道:“太子先告诉哀家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而后又说他在帮皇帝处理政务,意在展现他如今得皇帝器重。
你以为这些话只是随口说说吗?他这是在提醒哀家呢!”
齐嬷嬷一愣,完全为想到此处,“太子殿下素来忠厚温良,他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吗?”
罗太后唇角扬起,嘴角笑意幽幽,“太子也许不会有这么多心思,但他身边那位可不是个简单的。”
“太后娘娘指的是……宁王爷?”
罗太后点了点头,眼中无半分浑浊,反是锋利的惊人,“最近朝中大事小事不断,哀家早就怀疑太子定寻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只不过苏钰藏得太深,直到太子病重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