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府。
华将军刚一回府便即刻将几个儿子招来了书房,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都已成家,如今皆在军中任职,唯有小儿子自幼被华夫人宠着,较之两个哥哥有些顽劣。
因常年练兵,华将军的脸色本就有些黑,此番沉冷着脸,显得更黑了两分。
他瞪着眼睛打量着三个儿子,眼大若铜铃,看得三兄弟顿时心口一紧,冷汗直流,其中华年的汗流得要更多些。
武将人家一般都是严父慈母,他们家便是如此,对他们来说父亲的温柔便是骂人,因为不温柔的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拳打脚踢鞭子抽。
华将军的视线自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三人的大脑立刻飞速的运转起来,开始反思自己近日可有哪里做得不对。
华将军冷冷开口,“宋清君……”
一听到这三个字,华年险些跪了。
“宋清君可是你们动手揍的?”
华大公子和华二公子相视一眼,摇头否认。
华将军又将视线锁定在脸色苍白的华年身上,无需多言,只一个挑眉就让华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亲,我错了,我不该一时气极就动手,我又给您添麻烦了!”华年垂着头,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多年的挨打经验让华年摸出了规律,那便是越嘴硬打得越狠,倒不如痛快承认,还能少了严刑逼供那一套。
两位哥哥相视一眼,向弟弟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少年的背还很单薄,但不影响鞭子打在上面发出的清脆声响。
华将军鼻中发出一声哼来,惊得华年一个哆嗦。
果真是这个逆子,如此同僚们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华将军冷眼看着他,开口道:“明日你便去兵马司报道吧!”
三兄弟一怔。
华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极度惊恐而产生了幻听,父亲说的应该是“你小子给我下地狱吧?”
见华年没应声,华将军继续道:“宁王举荐你做兵马司指挥使,陛下已经应允了。”
华年更愣。
兵马司指挥使?还是宁王推荐的?
华年忽然想到那日黄昏,他行凶之后在巷口遇到的那个矜贵如神袛的男子。
他不但为自己隐瞒,还举荐自己做兵马司指挥使,自己何等何能让宁王如此青睐?
莫非是因为他揍宋清君揍得好?
不过做什么无所谓,看父亲这个架势应该不准备揍他了,这便谢天谢地了。
华大公子和华二公子将华年搀起来,忙给他道喜。
兵马司虽不算要职,但兵马司指挥使官职不算低,又是京官,不必像他们一样参军打仗。
刀剑无眼,难保他们不会有个万一,父母只有他们三个儿子,至少能留三弟在父母身前尽孝。
兄弟三人都很高兴,华将军却话锋一转,冷冷道:“不过……”
兄弟三人闻声望去,便见华将军横眉立目的瞪着华年道:“堂堂华家公子,出手打一个无用文臣,居然只断了两根肋骨,简直是丢尽了老子脸!
得亏没人知道是你做的,不然老子日后还如何在武将圈中立足了?
从今日起,你每日多扎马步一个时辰,打木桩一个时辰,若敢偷懒,老子打断你的腿!”
兄弟三人:“……”
大哥二哥拍了拍华年的肩膀,“乐极生悲,兄弟保重……”
鸿胪寺中,乌宰急冲冲的推门而入,开口便道:
“妹妹,不好了,大越反悔了,不准备与咱们联姻了!”
最近大越的情况皆如他们预料的那般乱成一团,本以为这种情况还要再持续好一阵子,可今日乌宰忽然便得到了消息,大越竟不准备与南疆联姻了,或者该说大越不反对南疆将公主嫁来大越,但别想将他们的公主带回南疆。
绛卓放下手中的大越杂志,蹙眉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前两日不还好好的?”
“别提了!”乌宰出去打听了一圈,如今提及此事便气不打一处来,怒声抱怨道:“前几日大越太子还总来寻我吃茶,还给咱们送来不少东西。
谁知道今日突然就翻了脸,在早朝上直言上谏,说什么大越高祖有令宁死不和亲,宁王一帮自武将随之附和,让大越皇帝彻底放弃了和亲一事。”
绛卓不禁蹙起了眉心,这的确有些不合常理,不过很快她便想明了其中原委,摇头冷笑出声,“咱们都被太子给骗了!”
他们原以为太子是为了照拂宁安公主才特意与他们交好,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之前我出去赴宴,听闻昭王提议让华家的女儿替宁安公主和亲。
现在想想昭王之所以有这种举动便是看太子与咱们的关系走得太近,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他将这潭水越搅越浑,趁大越皇帝焦头烂额之际浑水摸鱼,不但救了自己的妹子,还博得了贤明,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乌宰闻后恼怒不已,将桌案拍得砰砰直响,大声骂道:“越贼真是狡猾,竟然欺骗咱们!”
绛卓沉着眉眼,但相比跳脚的乌宰她显得平静许多,“用大越的话讲,吃一堑长一智,日后更为小心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