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相争一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
至于为何将钱峰忽略在外,实是因为在这三位面前他的身份着实不够看。
且这种事讲究个郎朗上口,三王相争听起来简明扼要,一听就知道是三个王爷打架了,若再加上一个钱峰,难道要传“三王和钱峰相争”?
不但啰嗦,还要解释这个钱峰是谁,大大减少了众口相传的快捷方便,是以众人便默契的将这个人踢了出去,即便他在这场拳脚中受伤最重。
钱家上下都拿钱峰当宝贝宠着,见他被宁王打得面目全非,钱尚书拖着病体嚷嚷着要进宫面圣弹劾宁王。
可还没等钱尚书穿完衣裳,便有下人急急来报,“大人,宫人去宁王府传旨了!”
钱尚书冷哼,“宁王那小子狂傲无理,陛下自然不会轻易饶过他。”
见下人的神色有些复杂,钱尚书皱眉问道:“可打探到陛下是如何惩罚宁王的了?”
“陛下……陛下给宁王爷与清瑶乡君赐婚了。”
“什么!?”
钱尚书一时情急想要起身,却忘了自己先前摔坏了胯骨,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宁王动手打了他们爷孙两人,陛下非但未罚,竟还给宁王赐婚,这是什么道理!
老天无眼啊,陛下眼瞎啊!
城中众人也皆被这一道圣旨惊得目瞪口呆,宁王打了一架,得了一纸赐婚圣旨,这是个什么路子?
卧在床上养病的林氏闻言一个骨碌坐起身来,也顾不得仔细收拾,匆匆忙忙就赶去了前院。
圣旨里的每一个字眼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连在一起却让她的耳朵嗡嗡作响,感觉好像又什么都听不清了。
苏钰跪地接旨,面上虽依然是那种万年不化的清冷,但夜色般的眸中似揉碎了万千星辰于其中,点亮了那亘古不变的黑暗。
这是这辈子唯一一道让他感到欢喜的圣旨。
苏钰接旨之后,无视府中众人各异的神色,阔步离府。
“他……逆子,逆子啊!”林氏想要破口大骂,可这圣旨是陛下亲颁,她即便不愿也不能说这婚事一个不字,只能骂苏钰不孝。
蒋婉晴脸色惨白,本以为户部尚书谏言之后,苏钰应无望再娶云嫣然,怎料今日竟突降这样一道圣旨。
她,再无希望了。
苏恒没说话,眸光阴森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苏悠道:“母妃,圣命难违,即便您对清瑶乡君不甚满意,但这是陛下赐婚,府中必须要重视才可。”
她对清瑶乡君虽无甚好感,但她是长兄选定的人,更是陛下亲封的宁王妃,无论如何她们都应给予重视。
林氏看着端庄贤淑的女儿,咬着牙挤出一抹笑,“这是自然。”
这个逆子敢背着她进宫请旨,还想让她好生操办婚事,简直白日做梦!
就算她不能抗旨,她也不会让云嫣然舒舒服服的进门!
……
金府也刚接到圣旨,众人一时晕晕乎乎的。
金老太爷呆呆坐在椅上,神情颇有些不知所措的,他不是刚刚表态不反对嫣然与苏钰来往吗?
这……这怎么就下旨了?
其他人却都很高兴的围在云嫣然身边道喜。
这些时日苏钰对嫣然做的事他们都看在眼里,虽说还对宁王府有些顾及,但世上之事哪能万全。
对他们来说,只要嫣然开心就好。
金氏又是高兴又是惆怅,更多是慌乱,“嫁衣还没准备好呢,还有嫁妆,还有陪嫁的人,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娘你别急,圣旨中并未提及成婚的日子,可见还是要交由我们自己来定,慢慢准备就是。”云嫣然相对是最为平静的一个,反是轻声细语的劝着金氏。
“怎么能不急呢,你不知道这成亲的琐事可多了。”说完金氏忙求助两位嫂嫂:“大嫂,二嫂,最近可得劳烦你们一起帮我了。”
“瞧你这话说的,嫣然不和我们的亲女儿一样嘛,她出嫁我们这两个做舅母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白氏没有女儿,本就很喜欢这个外甥女,经过金寒时科举一事,更是拿她当亲女儿一般疼。
“二弟妹说的是,咱们是一家人,我们自责无旁贷。”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嫁妆的事,金诚则和金寒时研究起需要宴请的宾客名单,只有金老太爷满脸神伤。
这些人都没有心的吗?
云嫣然看出金老太爷的惆怅,正欲上前安慰,得知苏钰在府门外等她,便先行出门去寻苏钰了。
金寒时见状,桃花眼一眯,笑着道:“祖父,这下您看出来了吧,女大不中留,还是孙儿好,能一直在您身边尽孝。”
金老太爷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你在我眼前有什么用,看着反是厌烦!
有本事趁早娶个媳妇回来,给我生两个重孙儿还行。”
金寒时:“……”
果然人死于话多啊,他还会消停眯着吧。
……
苏钰的人生鲜少有过欢喜的时刻,所以他并不知该如何与人分享。
他记得他第一次单独带兵打了一场胜仗,他无疑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