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见。在灵山数十年,只听闻获取姜惊落的允许者才能安然无恙地进云水尽,禁制由姜惊落操控,可随时解除,但平日里都是设在这里不动的。
那个红衣的女子,居然解开了禁制,这,实在叫人咋舌。带着满腹不解和一脸震惊,弟子转过身,僵着身子往回走,开始思考刚刚看见的事情是否只是一场梦。
小弟子许是被风吹坏了脑子,姜扶秋远远地只看他在原地呆呆地站着,过了好久才转身,僵硬地走回去。
走过卵石铺就的小道,绕过长廊,便看见尽头处的云水亭,姜扶秋慢吞吞地荡过去,在亭子中央坐下了。一路而来都未看见云水尽的弟子,算算时辰,现在该是去校场集训,姜惊落不知去了没有,像她这般严苛的人,应当是去了吧,可她如今年纪还小,不知老灵官是否应许她前去校场训练……
七七八八地想了很多,余光忽然瞥见在湖中央有一朵极大的白莲花颤颤巍巍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包裹在里面。
姜扶秋眯起眼仔细看了看,那莲花硕大无比,白色的花瓣微微朝外敞开来,露出一片白色的裙子来。
愣了一下,这白色的衣角,像是姜惊落的。
难不成小姜惊落在这里面睡大觉?
猜来猜去也不是回事,姜扶秋从云水亭子中起身,足尖轻点栏杆,跃了出去,轻巧地落在厚莲叶上。她缓步而行,绕开朵朵盛开得正好的莲花,在莲叶上自如行走。
行至那朵硕大的莲花时,姜扶秋甚至听见了轻轻的呼吸声。
果真,有人在里头睡着。
姜扶秋蹑手蹑脚地靠近,伸手拨开一瓣莲花,露出里面的大概模样。黄色的花心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穿着白色轻袍,黑色长靴,那张清艳绝伦的脸上双眼紧闭,睡得正熟。
想不到小姜惊落居然在这睡着了。
姜扶秋在莲花便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端详这个小不点。
模样里是依稀能看出几分长大的模样的,即便五官长开了不少,少了些阴柔,多了些许刚毅之气。虽然这样形容一个女子不是十分妥当,但事实便是如此。姜扶秋总是觉得幼年的姜惊落生得更加清丽,长大后便愈发像个男人,即使身形清瘦可也比她高出许多,也壮了些,那张脸依然绝色惊艳,可总抿着唇,神色冷漠,又从不穿衣裙,只爱少年郎的轻袍长靴。
她还是个活人的时候,在灵山做她的灵官,和姜惊落的见面时间变少了许多,俩人不是你在闭关静修就是我在忙着批折子,一年到头来也见不上几面。姜扶秋每每看见姜惊落,眼看着她越发冷然,偶尔出神,有一瞬的错觉,仿若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阿姊姜惊落,而是个心思缜密,满腹谋略且沉稳冷静的少年。
但一起活了这么多年,好好的阿姊怎么可能变成一个男人,她只是心里的事情太多,肩上担的责任大,又不爱说话,故而这般少年老成的模样。
湖中风大,姜扶秋担心小姜惊落在这了着了凉,想去叫醒她。熟料她还未开口,脚下的莲叶叫湖里的鱼啄了一口,莲叶一晃,她也跟着一晃,惊醒了沉睡在莲花中的人。
姜扶秋的话还未吐出嘴,一柄散发着寒气的长箭直逼着喉咙,再往前深一分便可顷刻间破开姜扶秋的喉咙要了她的命。
“你是……你是今天那个人。”小姜惊落足踏花心,长箭直指姜扶秋,面上神情冷漠,似北荒雪山上的积雪。
“你如何进来的,你来此处做甚?”
“我,我是得了灵官大人的允许进来的,我想,想在此处休憩几日。”姜扶秋压根没料到小姜惊落这么大的戒备心,一下有些慌张了,不知道死在幻境里会不会真的死去,不对,她一个死人,能不能再死一回?
“胡说,云水尽,只有得了我的允许才能进,你到底,如何进来的!”
姜扶秋张口正打算再扯点谎话糊弄她,岂料幼时的姜惊落修为尚且不足自由操控天琅弓箭,长箭气息不稳,往前一抖,姜扶秋轻巧避开,但侧身时顺势将箭往前推了推,她满意地看着长箭停滞在半空,然后忽然掉落。
顿了顿,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姜扶秋瞳孔放大,完了,小姜惊落撑不住这上品灵器,她方才这般,倒是叫灵器影响了小姜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