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屋内取出了五百银钱给姜扶秋。
“起轿!”伴随着一声高喝,花轿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被缓缓抬了起来。姜扶秋呆在轿子里眉开眼笑地数银钱。
“怎么这么沉?”有个轿夫疑惑道:“新嫁娘看着也不胖,分量倒是不轻。”
“许是嫁妆多。”有个轿夫笑道:“毕竟也算是大户人家。”
“要去送死的人,备那么多嫁妆做什么?”又有轿夫笑起来,粗犷的笑声淹没在街边看热闹的人们的嘈杂声中。
坐在轿子里的姜扶秋轻阖双目,脸上的珠帘随着一声“得嘞起轿”叮叮当当地晃动起来,轿夫们一听这个声音顿时更加兴奋,脚步也加快了些。
姜惊落身形一掠,急速跟上。
半个时辰后……
姜扶秋揉了揉腰,轿子太小,她的腰背酸疼,一路走了许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耳边皆是城中百姓热热闹闹的讨论声,伴随着几声炸起的爆竹声和惊呼声,热闹,热闹得叫人有些心寒。
正兀自思索,耳边忽地传来细细的笑声,带着女子特有的温软甜腻,“元宁,元宁。”
“元宁快些来。”
“元宁,阿妩在等你呢。”
姜扶秋再侧耳去听,又只剩一片嘈杂之声,方才那几声忽然涌入耳里的呼唤消失不见。
这时轿子猛然一颠,那些嘈杂声渐渐远了,姜扶秋只听得轿夫们慌乱的喊声。
“轿子翻了!”
声音渐渐小下去了,姜扶秋按着路线估算,现在应该是到了城内那条河上面的桥上,这里距离娘娘庙也不远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小姐!。”轿边随行的丫鬟们也尖叫起来,“救人呐!”
姜扶秋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轿子一翻,连人带轿一起翻下桥落入冰凉的河里。
耳边依稀是轿夫模糊的声音,“没救了,明日再来捞人吧。她穿得厚手脚不利落,轿子里还带着十足的珠宝,这儿水流缓必定沉下去。就当先给娘娘做祭品,想来这也是娘娘的意思。”
“陪嫁这么多好物什,原来是都是要她命的东西。”
“罢了罢了,进塔也是要困死,在这里淹死也是一样的。”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姜扶秋呛了几口,真真是寒了心,这些人竟然眼睁睁看着轿子翻下去不来相救,想着竟然是本来也要将人封进塔里等死,活活淹死也差不多,这是完完全全地断绝新嫁娘的生路。
她挣了两下发觉自己根本没法使力,一到水里她便有些慌神,不如平日那般冷静理智。
她素来怕水。
灵山老祖宗姜扶秋,不会游水。
朦朦胧胧中见,城内的烟火透过水面落了进来,落进姜扶秋的眼里,分外刺眼。
她缓缓地往下沉,手腕忽地叫人一把扯住,整个人被带了起来,那人一把拢住她,凑近了。
恍惚间,冰凉的柔软触及唇,一点水渗了进去,随即,暖意延伸了口中。
姜扶秋再睁眼的时候人又回到了轿子里,耳边是断断续续的议论声。
“这小姐命可真硬,这样都没淹坏。”
“可不是,本来路上都好好的,谁知道到河边忽然就狂风大作,连人带轿子一起吹翻。”
“嗬呀,是啊是啊,得亏这新郎官有本事,在河对面见轿子翻了立马下水救人。”
“唉,别说了,人救上来就好,别误了时辰,快些走吧。”
……
“阿容。”姜扶秋掀开帘子,前边换了个车夫,谈容却不见踪影了。
她微微眯起眼,一个穿着喜服的人骑着马在前边缓缓走着。
那人冠发齐整,身姿挺拔,半侧着的脸轮廓分明,神色严肃。
姜扶秋一把将帘子拉了下来。
要命,肖尤臻已经来了。
那方才在河里救下她的,原是肖尤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