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入夜,邑阳皇城一片繁华热闹。
城中红柳巷里,最大的梦欢楼前,歌伎伶人们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而在楼内一处僻静的小院子里,却萦绕着骇人的哀吟声。
“殿下,玉儿让你别来,你非不听,府内还有宾客,而且姐姐现在的模样好吓人啊。”
鹅黄纱裙的美艳女子,娇娇弱弱的依偎在华服男子怀里,娇艳的面庞上是故作的惊慌,一双杏眼里却满是炫耀和讥讽。
“玉儿别怕,她已经被本太子砍了手脚,现在就是废人一个。这院子暗道就连着太子府,处理完我们就回去。”
被世人赞誉贤能仁义的当朝太子迟渊,搂着美人纤细的腰肢,柔声安抚。
在两人面前,是一口巨大的水缸。
那幽幽的哀怨声便是从水缸内传出的。
水缸里,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浮在水面上,蓬乱脏污的发丝糊在脸上,隐约间,可以看到她脸上错综的疤痕,和一双晶亮的眸子。
“迟渊!阮玉!你们狼狈为奸!一个手刃亲子残害发妻!一个不知廉耻爬姐夫的床!你们不得好死!”
那女人一双眼睛钩子一样的死死盯着两人,恨不得将两人生吞活剥了。
“姐姐,省点力气吧,堂堂将军府嫡女,如今怎如泼妇一般?”
鹅黄纱衣女子嗔怪的语气尾音拖长,娇媚无比,“再说了,太子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阮青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她此刻愧极恨极。
面前的两人,一个是她庶出的妹妹,一个是她一手扶持如今坐上太子之位的‘如意郎君’。
如今两人却联手将她做成人彘囚禁起来。
“姐姐,太子殿下英武,世间能有几个女子不动心?不过殿下喜欢的是温柔体贴的女人,姐姐终究是太过要强了。”
“英武?我呸!他迟渊当初不过是被送去蛮疆的质子!要不是攀上我将军府,他能有今天?”
“姐姐...”
“阮青,别废话了,将信物和布阵图交出来,孤饶你将军府妇孺。”
一旁的迟渊听见质子二字,面上闪过阴鸷。
他打断两人,朝水缸走近两步,一张温文尔雅的脸,眉目文气舒朗,是阮青爱慕了很多年的样子。
他不想与阮青废话,拿到阮家军才是他的目的。
是啊,他能有今天,阮青功不可没。
他母亲不过是卫贵妃身边的婢女,趁卫贵妃怀孕时侥幸得宠才有了他。
因出生低微,他自小便被送去蛮疆为质,同是父皇的孩子,卫妃所出的二皇子迟彧,就算是半残了也是金贵之躯!
而他,就算如今贵为太子,也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所以他必须不惜一切,得到兵权,得到那个位置。
“玉儿,给她看看吧。”
想到此,迟渊眼中冷意更甚,对阮玉示意。
阮玉娇笑一声,立刻上前,将脚边的一个大盒子送到阮青眼前。
两颗血淋淋的头颅,赫然呈在里面!
阮青一眼扫过,一瞬间表情变得惊恐爆怒,她再也无法淡定。
那是父亲和大哥的头颅!
“不可能...不可能!父亲和大哥远在军营...”
“姐姐,有什么不可能。殿下只不过让你身边的若草假装去将军府传个信,就引得爹和大哥先后回京主动送上门来呢。”
阮玉打断她,掐灭她最后一丝侥幸。
若草...从小侍奉她的若草...
父亲大哥疼爱她,从若草嘴里听到她的消息...恐怕...
“啊啊啊!!父亲...大哥...”
“畜生!阮玉!迟渊!你们两个畜生!我要杀了你们!”
阮青一瞬间目眦欲裂,整个人发疯一般的想往外扑,奈何她早已没了手脚,只将水缸晃动的在原地打颤。
她胸口一团郁气翻涌,喉咙里腥甜一片。
“阮青,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再不说,接下来,就是你将军府的妇孺。”
“休想!迟渊!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没有阮家军早晚你还是个草包哈哈哈哈……”
“哼,好,那就让你将军府满门给你陪葬吧。至于东西,将军府翻过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迟渊懒得再浪费时间,嫌恶的说完便转身出了院子,他轻轻抬手示意,做了个了结的动作。
“唉!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阮玉并未离开,她叹息一声,将手里的盒子随手扔到一边,任由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滚到地上,沾了灰尘。
阮青眼看着,双眼血红,两行血泪缓缓流出。
那是她的父亲和大哥啊...
“阮玉!你还是人吗?那也是你的父亲和大哥!你怎么下得去手!”
阮青血红着双目瞪着阮玉,眼里是滔天恨意。
她年少无知,和父亲去蛮疆一眼便爱上了质子迟渊,她尽心辅佐迟渊一步步争得储位。
却没想他早已和阮玉狼狈为奸!
真是她的好妹妹!真是她的好夫君!
“呵呵,忘了告诉姐姐了,我可不是将军府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