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讲述的深入,林蕊压抑在心底多年的辛酸苦楚、委屈无奈,顿时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泪水滑落脸庞。
纸巾湿了,她也没有再取,而是略显豪放的随手抹了两把,继而狂灌一大口酒。
微醺的醉红浮现在她这张甜美娇颜上,满是怜人之意,还有那么几分可爱。
但秦夜却是无心欣赏,只暗叹,“赌”之一字,害了多少良人。
为免这沉闷的气氛愈演愈烈。
趁着林蕊兀自平复情绪的空当,他故意挑挑眉毛,带着坏笑问道:
“话说按照影视剧里面经常上演的剧本,像你遇到的这种情况,就没有讨债的扬言要把你卖到山沟沟里当小媳妇儿去?”
这是玩笑。
可林蕊却并不觉得好笑。
“他们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每次有人要来登门讨债的时候,只要被认识我的邻居看到,都会提前往家里打电话提醒我一声,然后我就出门躲到楼梯间里,默默听着他们打我爸和我弟弟。”
“至于现在,我刚才也跟你说过了,因为我毕业后顺利进入了万康集团,在唐总的照顾和培养下,谋得了这么一份薪水还算不错的工作。”
“只要我爸每个月能固定拿一笔钱给那些讨债的人,对方就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
玩笑开在了马蹄子上,被蹬了个乌眼青的秦夜悻悻一笑,连忙收敛这不正经的姿态。
同时他也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去邬家的路上,谈及唐梦舒所施恩情时,林蕊会流露出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了。
还有,林蕊说她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似乎也并非是因为人造心脏技术的诞生,陪唐梦舒一起遭了难。
以秦夜对那些江湖马仔的了解,他们动起手来,个个没轻没重的很,估计最近这些年来,林蕊父亲没少被打的头破血流。
凡此种种思绪一闪而过,重新认真以对的秦夜,追问林蕊道:
“那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爸在外面还欠下多少赌债?”
林蕊苦涩之意更浓,实感无力的作答。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差不多一年前,他就欠了一百四十多万本金了,要是按照对方开出的利息算下来,到今天连本带利少说也得有个四五百万。”
“而且在这一年间,我爸一直没有停手过,我每个月工资三万出头,其中两万五千块,我都是按时打给他,让他一点点的去还赌债。”
“可是不用多想我都能猜到,这笔钱多半都被他用来丢在了赌桌上,除非被讨债的人抓个正着,否则他根本就不会想着去还清债务。”
“当然,其实我也不抱希望他能还清那些债了,毕竟几百万的窟窿,还有那改不掉的嗜好,注定意味着我们这一辈子都没法重见天日……”
听到这,秦夜完全能体会林蕊身上的那股无力感。
毕竟她父亲的品性摆在那了,即便机缘巧合下,类似唐梦舒、裴瑶这种善良的女上司知道了这件事,并愿意帮她家还上这笔钱,往后照样也还是会有新的窟窿被她父亲凿出来。
所以口袋里还能掏出四百万炎币的秦夜,没有直说要先帮林蕊堵上这个口子。
具体该怎么卸掉这只小可爱的肩头重担,他还得多深入了解一下情况才能展开行动。
“你弟弟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既然要深入了解,那秦夜自然不能放过导致林蕊一家沦落到这般境地的罪魁祸首。多半瓶啤酒下肚,林蕊再无顾忌,秦夜问了,她便如实的说。
“早前我弟弟还经常会找我讨要生活费,但最近联系的倒是少了,我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他都不回,朋友圈也屏蔽了我,我完全不清楚他在干什么。”
“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他多半又跟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等哪天实在吃不上饭了,总会主动来找我的。”
“其它方面我倒是不担心,毕竟他虽然不学无术,但从小就很机灵,不至于说被人打死打残,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又惹出大祸,被执法局抓住关进监狱。”
秦夜喝了口酒,若有所指的跟上一句。
“没准被关进监狱反而是好事呢?”
林蕊怔了怔,无奈叹息道:
“或许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吧,我总以为他们俩有一天能看到我的辛苦,意识到自己应该醒过来了,那样的话,我相信只要我们三个能把劲头往一处使,也不见得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秦夜并未像挑起话锋之处那般,顺着林蕊的自评说上一声——你的确很天真。
沉默了几秒钟后,他起身放下酒瓶,再拿过林蕊手里没喝完的酒,将其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凝视。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在为对方付出这件事上,都应该是相向而行,而非一个人前面埋头乱窜,一个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如果你只知道一味的甘心付出,放任他们丢下烂摊子让你解决,那么他们不仅不会感动悔过,反而会一直变本加厉下去。”
“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哪怕最坏的结果,也有人帮他们担着。”
“就好像一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