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闲杂人等”四字时,邬曼丽将饱含敌意的目光,转投到了秦夜身上。
显然,无论秦夜这位陌生青年究竟是看病来的,还是有其它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对其表示欢迎了。
“曼丽大夫,你看这次我们给多少钱合适?”
与此同时,何姓中年试探询问,毕竟按照邬小宝的说法,两针下去,男孩的病就已经好了,其间并不涉及用药,具体诊金数目,着实不好评断。
邬曼丽视线拉回,看着仍在昏睡,却极有可能已经痊愈了的男孩拧紧眉头。
在她脸上,旁人谁也瞧不出医者对于病患痊愈之事,理应表现出来的轻松愉悦之情。
仿佛何姓男孩的性命无忧,于她而言不喜反愁……
“何叔,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我们也不找你多收钱了,你差不多给个八百块钱就行。”
“八百块?”
一听邬曼丽报出的诊金数额,何姓中年顿时瞪大了双眼,惊诧之中含带着几分难色。
可邬曼丽却是不管他这一套,一双本来还算挺漂亮的纤细柳眉,当场便是拧的更紧了些。
“八百块不算多,看似我这不懂事的师弟只是给你家孩子扎了两针,但他使用的针法,终究是我们这一脉传承的医术隐秘,放眼外界各行各业,你说什么造福人类的技术不得收点专利费?”
“况且我师弟现在看上去是没什么事,可万一待会犯了病,无论是劳烦我师父带病出手,随后再自行服药延缓病情加重,还是我和师兄为小宝调制药汤,那都得连带着一笔不小的开销。”
“何叔,这本就不该是我们承担的开销,你总不能仗着我师父他老人家早年对村民们多行善举,就让我们自己掏钱吧?”
见邬曼丽态度坚决,何姓中年也自知找人治病没有不付诊金的理由。
于是他牙关一咬,用右臂夹紧怀里的孩子,腾出左手伸进裤子口袋,掏出一沓有零有整、皱皱巴巴的现金钞票。
“小宝大夫,我抱着孩子不方便,你受累帮我数数。”
何姓中年微颤着手,把钱递给邬小宝,邬小宝看得出来,八百块对于前者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太能负担得起的治疗费用。
他有意替何姓中年说情。
而且从小到大,邬华忠教导他们师兄弟妹三人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然而,对上邬曼丽那严厉的目光后,邬小宝却没有胆子将心里话说出来,只能默默地接过那沓被汗水浸透的纸钞。
清点片刻。
邬小宝当众道出数额。
“何叔,这里一共是三百六十二块钱,还差四百三十八。”
尽管何姓中年对这沓钱的数额早有所料,但报出结果的这一刻,他仍不免感到一阵苦楚。
“曼丽大夫,我和孩儿他妈每个月加起来也就能挣个四千来块钱,除去日常开销,以及孩子在村里上补习班的学费,根本就剩不下多少,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您打个欠条,保证三个月之内就把剩下的诊金交齐。”
何姓中年面色诚恳,语气哀求,他真不是不想一次性付齐诊金,关键在于即便是这三百多块钱掏出来,都意味着他们一家三口,至少得有一个星期见不得半点荤腥。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怎么着也不能在吃食上苦了自家娃不是?
谁知邬曼丽却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反口相讥道:
“那照何叔你这么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给孩子的治病过程分期,一点点的帮他痊愈?”
“这……”
“何叔,你也别怪我不近人情,试问现如今哪家城里的医院,会因为某个患者性命堪忧,就免去全部的治疗费用?如此一来,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用家庭条件差的理由,逃避治疗花销了?”“曼丽大夫……”
“规矩就是规矩,你跟我磨也没用,当然,如果你硬是赖账不肯给钱,我们一家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是以后拒绝接收你们何家所有的病人,并且打电话给镇上执法局,让执法者来还我们一个公道。”
何姓中年再三开口,却无一不给邬曼丽用犀利的话锋堵了回去。
最终,何姓中年退无可退,重重的叹了口气。
“曼丽大夫,你说得对,我这就回家把剩下的钱取来。”
邬曼丽半点异色不显,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算是应下了。
院子里的村民们,彼此间也算围绕二人的谈话交头接耳一会儿了。
见此一幕,先前给秦夜和林蕊介绍邬姓一家的那名中年老叔,第一个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两百块钱现金,送到何姓中年面前。
“老何,咱村里没啥富裕人家,日子过得都紧,我这顶多就能拿两百。”
在中年老叔的带动下,又有三名上了年纪的中年村民掏钱相赠。
“老何,我这有一百。”
“家里婆娘管的严,而且待会我也得买药,老何,这五十你别嫌少啊!”
“剩下的我来补吧。”
集前后四人之力,很快就把不足的四百三十八给何姓中年凑齐了。
何姓中年看着塞到孩子怀里的那些纸钞,感动的嘴唇直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