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堂飞骑着马,徐行在这条铺满了碎石子的德清路上,看着沿途络绎不绝地赶着马车前来驮水的那些人,他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心想着,这可是以自己祖父的名字命名的一条路,比那些端坐在庙宇中的菩萨不知道实用了多少倍。当地的百姓前去庙里烧香拜佛,还不一定清楚那一尊尊正襟危坐的菩萨叫什么。但是,只要这些百姓前来此地取水,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都会赞不绝口地念叨着自己祖父的好。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有的时候人世间会很奇怪,有些人一辈子都在修桥铺路,干了不少有功于民的事情,竟然会引来不少的人世世代代地骂着你。而那些端坐在庙宇,什么事情都没干的菩萨,反倒会被人世代歌功颂德,供奉香火。
因石子路平日里往来取水的人多,那些石块早就被马车轱辘压得严严实实的嵌到了一起。石块也被水桶里溅出来的泉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整条路走完,竟然不见一点尘埃扬起。
孔堂飞虽说在酒坊的时候,口口声声地向何掌柜说着劳什子的大丈夫遇事不能躲躲闪闪,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不敢催马疾行。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让马儿在路上缓缓走着,只听得整个山谷间,回荡着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
往回满香楼和醉太白酒坊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他竟然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回到满香楼的时候,大堂里并不见孔朝瑞的身影,问过章掌柜后,章掌柜才告诉他,此时孔朝瑞正在包厢里和几个熟客商谈事情。
孔堂飞见自己的父亲正在忙着,心中虽然着急,却又不敢前去催促他,只好在满香楼里找了一个相对于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坐在角落等了许久,仍然不见孔朝瑞出来,因在酒坊的时候喝了一碗酒,此时酒意上头,孔堂飞竟然有点昏昏欲睡,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打起了盹来。
孔朝瑞送走了那几个熟客之后,已是酉时末了。此时太阳早已沉入了群山之间,天空灰蒙蒙的,街上的路灯还没亮起来。
送完熟客之后,他正准备离开,此时章掌柜前来告诉他,说是孔堂飞来满香楼等了他许久,此时正在角落里打着盹呢。
孔朝瑞听了,不知儿子前来找自己有何事。
孔朝瑞走到孔堂飞身旁,见他还在梦中,就上前去叫醒了他,问道:“飞儿,你此时不在酒坊看着,跑到满香楼里来做什么?”
正在梦中的孔堂飞被孔朝瑞唤醒了之后,先是揉了揉惺忪睡眼,缓了缓,待回过神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向孔朝瑞说起了此时酒坊缺少原材料的事情。
孔朝瑞听完后,心生不悦,只听得他训斥道:“飞儿,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前来告诉爹?”
孔堂飞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前心中想好了的措辞,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孔朝瑞见他支支吾吾半天,嘴里蹦不出一个字来,心中更是不满,说道:“兵法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酿酒也是如此,你粮草不足,你用什么来酿酒?”
孔堂飞被孔朝瑞训斥得面红耳赤,只见他低着头,不敢抬起头和自己的父亲辩驳几句。
之前在酒坊被何掌柜劝了几句,他想着就不必要再和韦春富计较了,放他一马。可是此时让父亲训斥之后,他又忍不住在心中埋怨着韦春富的不是了。
见孔堂飞低头不语,孔朝瑞不忍再训斥,只听得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飞儿,不管做任何事情,都需未雨绸缪。这些原材料需在生产前就备足的。”
孔堂飞见孔朝瑞不再训斥他,咬了咬牙,终于鼓起了勇气,战战兢兢地说道:“爹,此事与孩儿无关,这都怪酒坊里的那个韦春富,若不是他瞒而不报,这事情怎会变得如此的复杂?孩儿也是上午才知晓此事的。”
孔朝瑞一听,见孔堂飞要将责任推卸给他人,心中是愈发的恼火,他提高了嗓音训斥道:“荒唐!真是荒唐至极!爹派你去酒坊帮忙,难不成真的只是让你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账本?”
孔堂飞见父亲此时愈发的恼火,只是摇了摇头,不敢吭声,也不敢看着自己的父亲。
孔朝瑞接着说道:“飞儿,你说你才开始接触自家的酒坊,此时此刻不是应该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前去多了解酒坊的大小事务?眼下你不仅仅要熟悉酒坊的账本,更要对自家酒坊那些仓库中生产用的原材料、酿酒的生产过程等都要有充分的了解。”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沉吟了片刻,然后又接着说:“飞儿,俗话说力不到,不为财。你要谨记今天爹跟你说的这句话。”
孔堂飞听了,点点头。只是眼见着自己父亲说了这么多,并不见他提及如何处罚韦春富,便忍不住问道:“爹,那韦春富该如何处置?”
孔朝瑞见他又提起韦春富,心知他对自己刚才所说的事情还没领悟透彻,再次怒斥道:“真是混账东西!到如今你还在想着怎么把责任推卸给他人?”
孔堂飞心中不服气地低声嘟囔着:“不是他的责任,难道是别人的责任?都是他瞒而不报,孩儿才知晓得晚了。”
孔朝瑞听了,摇了摇头,说:“飞儿,并不是爹要骂你,爹需要你记住,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