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世豪把钱钰燕送回钱府之后,原打算去县城广场看一会戏的,后来抬头看了看那远空中若隐若现着的几颗星星,心想此时再去已是来不及的了,等去到县城广场,大戏也是差不多曲终人散了。
自从得知县府要在县城广场连办十五天的大戏,他可是为此开心了许久。特别是想到这段时间可以在戏台下,看到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小花旦柳香翠,他更是兴奋激动得失眠了好几天。
今天在街上碰巧遇到了柳香翠,早已解了自己的单相思之愁。尽管她全程没跟自己说过几句话,但只要是见到她,他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至于四妹钱钰燕嚷嚷着说自己喜欢佟巧倩,那也懒得解释了,由她说去吧。
钱亦谦走进院子,见钱世豪此时正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着那漆黑的天空发呆,误以为他又因为不能前去看戏而心生惆怅。
钱亦谦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问了句:“世豪,明天货物出船的运单都整理好了吗?”
钱亦谦今天受县府之邀,代表钱府前去广场看大戏与民同乐,只是心中惦记着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货物,不由得心急如焚。
等戏看了一半之后,他心下着急赶回来处理货物,就跟马县长等诸多政商界的新交故友道了声别,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赶着回来。
钱世豪收住了思绪,应声看去,见是自己的父亲,他点了点头,说:“已经都整理好了。”
钱亦谦又问:“你大哥呢?”
钱世豪说:“大哥他此刻正在码头,忙着装船呢!”
钱亦谦点了点头,径直往屋里走,刚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过头说:“这几天的大戏不错,你抽个空去看看。”
说完后,也不管钱世豪什么表情,直接回屋去了。
不一会,屋内传来了钱钰燕撒娇的声音:“爹!你回来了,看,今天女儿在街上给你买的,都是好东西呢!”
钱亦谦笑着说:“哈哈,我这宝贝女儿,现在买东西都会想到给爹买一份了!”
孙佳笑着说:“可不是,我们的闺女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钱亦谦说:“那多亏了夫人的教导有方,不像某些人,哼,只会沉迷着看戏!”
钱世豪知道父亲说的是他,但他却懒得前去反驳,他心里想,或许自己真的如佟巧倩所说的那样,自己只是一个戏痴,懒得去钻研这些人情世故,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有空多品味品味这戏里的人生,总比去钻研这人生里的戏要好一些。
刚才听父亲提起让自己抽几天去看看大戏,这也是颇令钱世豪感动的。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听自己的父亲开口让自己抽空去看看戏。若是换在以往,父亲知道自己看戏的话,那是要大发雷霆的了。
想到这,他不禁摇了摇头,然后又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钱世豪不敢再对着这虚空陷入沉思,怕待会戏瘾一犯,又会捏着兰花指咿咿呀呀地唱起来,若是被父亲发现的话,他又会改变主意不让自己去看戏了。
于是,他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此时此刻,他得用这繁重的工作来充实自己,让自己无暇去幻想着自己是武生或者是老生。
如水的月光泼洒在钱府的庭院中,地上是那斑驳参差的树影,院内那假山,在月下有如一只怪兽,正在张牙舞爪地疯狂吞噬着这星月华辉。
这一墙之隔,好像是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世界,让那些红尘喧嚣无法进来;这一墙之隔,又好像隔绝不了外面的喧嚣世界,那戏台上的乐器戏声在不断的穿透这堵墙,传进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