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育人走出姜县学堂,向着警察署走去。
进了警署,也不跟其他的长警打招呼,直接向探长室走去。
警署里的长警们对这位身穿一袭布满补丁青衣长衫、面容清癯,走一步咳一声年近花甲的老师也是十分的敬重。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位前清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却是十分的固执。前清时候就在县里私塾做先生,警署里这群年轻力壮的长警要么自己曾接受过先生的教诲,要么亲朋好友接受过先生的教诲,更要么自己的孩子正在接受或是将要接受这位先生的教诲。
远远见到巫育人走来,本来有点嘈杂的警署瞬间条件反射般变得鸦雀无声了。
来到探长室,巫育人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此时正在桌子上卷着烟丝的葛探长正想训斥谁那么无礼,抬头看见是巫育人后有点意外和惊讶,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趣步向前说:“巫先生来了?!”
巫育人没有直接回话,先是掸了掸长衫上的雨滴污泥,然后才说:“云轩啊,巫某得托你办件事。”
葛探长忙不迭的说:“岂敢岂敢,巫先生有话但说无妨,晚辈能办到的会尽力效劳!”一边说,一边把刚卷好的烟给巫育人递了过去。
巫育人接过卷烟,葛探长马上擦燃洋火,给巫育人点上。
葛探长在县城里对任何人都不讲虚礼客套话,包括对县城的上峰曾署长马县长等,唯一敬重的就是这位前清秀才。
天地君亲师,这是刻在老百姓骨头里的记忆,虽然前清君王早已北遁,去东北做了个傀儡的满洲皇帝,大多识得几个字的人都对这个君恨之入骨。但流淌在百姓血液中尊师重道的敬仰,却不会因朝代更迭而有所改变。
葛探长认为,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民族文化的传承,民族血脉的传承,靠的就是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欺师灭祖这是万万不能得到宽恕的。
巫育人吸了一口烟,但是却被呛得不断咳嗽起来。
葛探长这时才后悔给巫育人递烟了,刚才一下子就忘记了巫育人身子骨弱,抽烟会加重他的咳嗽的。
见巫育人咳得厉害,葛探长赶紧倒了杯热茶,并且关切地问:“巫先生的身子无大碍吧?”
巫育人摆了摆手,说:“无碍。”
葛探长走上前,一边挪动了一张椅子,一边说:“巫先生要不坐下来说?”
巫育人摇摇头说:“不必,要说的话也不多,今天过来就是拜托你一件事。”
葛探长问:“什么事需要劳烦巫先生亲自过来?叫个人来告知一声即可。”
巫育人直接说:“今天我们学堂有个学生又不来上课了,我想拜托我们的葛探长陪我走一遭。”
葛探长疑惑地问:“走一遭?”
巫育人说:“是的,希望你能跟我走一遭,去一趟那个大氹村。”
葛探长听了,想了想,答应说:“这个没问题,晚辈答应你就是了。”转念一想,接着说:“只是这个大氹村路途有点遥远,怕巫先生身体吃不消,不如就由晚辈代劳就好?”
巫育人说:“这不行,还是得我亲自走一遭才妥当。”
巫育人顿了顿,接着说:“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明天一早再出发,不知道云轩明天可有公务在身?”
葛探长说:“此段时间比较闲,巫先生无需担心。”
巫育人沉吟片刻,说:“明天正巧是中秋佳节,晚点你随我去街上买两封米饼糕点,明早带着过去。”
葛探长点头答应着。
于是一老一壮出了警署,在街上买了两封米饼糕点并一些其它的应节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