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探长来到孔府门前,给站在门前接待宾客的家丁递了张名帖。
家丁接过名帖,看了看眼前这位身材清瘦,颧骨高突,留着一撮浓密乌黑的寸胡,身穿黑色礼服,戴着一顶圆帽,手上除了一根黑色拐杖外别无它物的宾客,脸上露出些许狐疑的神色,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探葛探长?
今天是姜县孔府孔德清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前来给老爷子贺寿的人都是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给孔老爷子送上的贺礼自然也是一些名贵物件。而眼前这位家喻户晓的神探两手空空地前来给人贺寿,自然是令人感觉到意外。
葛探长自然也是从家丁的神色中捕捉到了那么一些的狐疑,当然这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一股白烟从他那乌黑稠密的寸胡中缓缓冒出来,随后葛探长笑着说:“怎么,是不是孔朝瑞不给送礼便不让人去给老爷子贺寿了?”
“岂敢岂敢,瞧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真是越发缺管教了,竟然还敢怠慢了葛大探长!”屋内传出一阵浑厚的男声。不久便是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边上的家丁见状,赶紧叫了声:“二爷。”然后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此人正是孔德清的二子孔朝瑞。初见孔朝瑞,真想不出他竟是孔家的现今的当家主人,这体魄不像商海驰骋之人,倒是像某门派的武馆宗师。
只见孔朝瑞向门外趋步走来,然后拱着手笑着对葛探长说道:“难得葛兄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葛探长吐了口烟,拿起拐杖,回礼拱手作了个拱揖,笑道:“孔兄,你看我这两手空空的,是不是进去不大方便啊?”
孔朝瑞笑着说:“哪里哪里,葛兄快屋里请!”
进了院内,便听到一阵阵“嗷嗷……”的鸣叫声,葛探长听了,问道:“孔兄,这是?”
孔朝瑞回道:“这是自家的孔雀在鸣叫。”
葛探长惊奇说道:“原来这就是孔雀的鸣叫?真想不到色彩艳丽的孔雀,叫声竟这般难听。”
孔朝瑞附和道:“是啊!谁曾想得到这东南飞的孔雀,在诗里这般的浪漫,叫声却是如此难听。”
葛探长说:“这不是嘛,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正如他人初见孔兄,误认孔兄为某门派的武学宗师一样。”
说罢两人忍不住摊开手,哈哈大笑起来。
孔朝瑞一路走一路向葛探长介绍说,自己父亲是在南洋成长,归家后时不时惦记着南洋诸物,上了年纪后尤甚。此番兄弟二人为了缓解父亲的思念之情,便从南洋番邦托人带回了孔雀、大蟒、安南龟、暹罗猫等飞禽走兽作为老父亲的生辰贺礼,圈养在自家院子里。
葛探长听闻,不禁打趣道:“须知寻常物件要运到这交通闭塞的县城中来已属不易,何况此类活物?若是史官知晓,孔家兄弟如此孝道,必定会被辑录入新二十四孝啊!”
孔葛二人就这样边说边笑向着大屋厅堂走去。
来到厅堂,厅堂内已是宾客如云,相互间推杯碰盏,互说着客套话。
孔朝瑞忙着招呼来往宾客,葛探长见状,忙说:“孔兄只顾忙去,不必理会小弟。”
孔朝瑞脸带歉意道:“葛兄请自便,无需客气,但有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即可。”
葛探长说:“孔兄客气!”
两人言罢,孔朝瑞拱了拱手便走开去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葛探长四下扫视了厅堂,见孔德清老爷子正坐厅首,胡子花白齐胸,穿着大红喜庆新衣笑眯眯端坐着,时不时向着宾客点头示意。
古人云,人有善念天必佑之。此时的孔德清老爷子虽已是古稀之年,须发尽白,但依然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言笑间思维敏捷,声音洪亮,吐字清晰。
葛探长趋步向前,拱手作揖,并向老爷子说了几句贺词。
宴到酣时,葛探长也是酒至微醺。这时,之前在门前接待宾客的家丁神色慌张地小跑到孔朝瑞跟前,低声禀报着什么,本来满脸喜庆的孔朝瑞瞬间变了脸色。
孔朝瑞看向葛探长,踌躇了片刻,便走到葛探长身旁,附耳低声说道:“葛兄请借步说话。”
葛探长看了看孔朝瑞,只见他神色迟疑,必是有当众难以启齿之言。于是便和同桌宾客寒暄客气了几句,随着孔朝瑞离席而去。
二人来到回廊无人处停下。
葛探长问:“孔兄这是?”
孔祥瑞看了四周无人,方启齿言道:“葛兄,刚才家丁来报,说你们警署长警,呃,有事来报,此刻正在旁屋候着。”
葛探长见孔祥瑞言语吞吐,必是有急事又不好言明。只得跟着他去了旁屋。
走到旁屋,就见屋内一长警神情焦急,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探头向门口张望着。
葛探长见此,一改此前文绉绉语调,喝道:“奶奶个熊,老子难得空闲片刻,你们这群混球真他娘的见不得老子闲!”
长警见葛探长来了,赶紧立正敬了个礼。正想开口报告,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孔朝瑞,欲言又止。
葛探长喝道:“长旺,跟恶人打了几年交道,咋到现在还跟个娘们似得?有话快说,别耽误了老子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