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捷军报到应天后,皇帝随即颁旨,命蓝玉、朱棣率部班师,从征诸王各自返回封地。作为主帅的朱雄英则被命折返西安,太孙妃就要临盆了,老朱可不想再出岔子。
当然,朱雄英对此也是牵肠挂肚,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赶回西安。行至城门之时,常升、铁铉、郑士元等文武臣工,都躬身列于门前,迎接太孙凯旋。
行了君臣大礼后,铁铉拱手贺道:“殿下战功赫赫,拓河套,平察哈尔部,于国大有裨益,臣为大明贺,为殿下贺。”
换做平时,铁铉这话,朱雄英只会高兴。可这次就是因为他抢了这个帅位,才错过了与朱标的最后一面,铸成了无以弥补的憾事。
而精于世故的常升,当然也注意到了外甥情绪,打了哈哈把场面圆了。然后把朱雄英拉到了一旁,低声嘀咕起来。
太子薨逝后,消息传到云南,西平候沐英便一病不起,于七日前溘然长逝。沐府的消息是昨日传到西安的,太子妃动了胎气,常升的夫人昨日就进宫了。
拍了拍朱雄英的臂膀,常升正色道:“殿下,快回行宫吧,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这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而且已经生了一天了,太危险了。等朱雄英火急火燎赶到寝殿外时,便听到沐婕声嘶力竭的呼痛声。
正要往里面进,却被常升的夫人-吴氏给拦了下来。且不分由说,拉着朱雄英就往走。
自古以来,就没有男人进产房的先例,太孙又一身戎装,浑身煞气,万一吓着了太孙妃母子,可就是祸事了。
“二舅母,孤,你!”
“殿下暂且安心,这头胎难生,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孙妃身子强健,再给她点时间,会吉祥的。”
这女人的事,还是女人知道,吴氏不方便与太孙说太多。不过,她建议,太孙先去沐浴更衣,洗到这一路的风尘,然后再来抱胖娃娃。
“孤这,唉,好!听人劝、吃饱饭
。,就听舅母的!”,刚转身,朱雄英又转了回来,极其认真的叮嘱吴氏:“万一不吉利,给孤保住太孙妃!”
朱雄英这话,可是把吴氏惊着了,别说是皇室,就是一般的勋贵之家,碰到难产这样的事,从来都是以保全子嗣为主。
而太孙能说出这话来,就足以说明他们夫妇伉俪情深。太孙是真的把她当眼睛一样在呵护,这份情义,可是让吴氏羡慕的紧啊!
扪心自问,此事换到她丈夫-常升及大部分勋贵的身上,绝对不是这个结果。可太孙妃肚子里若是男胎,那便是帝国的继承人,这让吴氏实在不敢应啊!
朱雄英当然也明白吴氏的难处,斩钉截铁的道:“二舅母,你尽管去做,万事有孤在,板子落不到你们头上。”
唉,叹了口气,太孙的这般情义,这国本为重的话,实在让吴氏没法说出口。沉吟片刻,一咬牙、一跺脚,当即表示一定保全太孙妃的周全。
有了吴氏保证,朱雄英也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沐浴的时候,朱雄英就想明白了,沐婕动了胎气,不仅是因为她父亲的离世而伤心,更是在为南宫担心。
朱标这一去,诸王必起觊觎之心,诸王怀异,风云涌动,打破安稳的朝局。就说那些从征的藩王吧,还不是一本本的上书,请皇帝允准他们离藩回京拜祭太子。
“也是,凡有血性,必起争心,奉天殿的那把椅子,有致命的吸引力啊!”
沉吟了一句,在鲁植的伺候下,朱雄英换上了团龙服,火急火燎的又赶回寝殿。这脚刚跨进院子,便听到了太孙妃高亢的呼痛声,万军阵中的面色不改的朱雄英,失神踩雪差点摔倒。
随即,有婴儿的哭啼声传来,那声音甚是有力,从哭声就能听出来,孩子甚是康健。初为人父的朱雄英也是面带喜色,兴奋在地上打转,两手还搓着,有些手足无措了。
稍时,吴氏、郭馨二位联袂而出,跪在
。地上,笑口颜开的禀告:“太孙妃顺利产下一子,母子均安,大明国祚有序了!”
“臣妇等恭贺太孙、太孙妃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朱雄英开颜道:“母子均安,母子均安!赏,赏,今儿在场的人人有功,统统有赏!”
说着话,朱雄英作势就要往殿里闯,可吴氏又一次拦下了他,此刻的殿内都是血煞之气,于男不宜,要等女官们为太孙妃收拾好,转到新殿,太孙才能进去的。
这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即便是天家也得守。如今正是冬季,等转殿之后,太孙就可以与妻儿见面了。
吴氏、郭馨拦在当前,朱雄英也是无奈的笑了一笑,反正是有惊无险,多等一时也无妨。随即点了点头,在鲁植的引导下,去新殿等候了。
稍时,瞧着在沐婕怀里睡着的胖小子,朱雄英的嘴就没合上过。两世为人,头回为父,这份喜悦,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那小小的手,小小脚,一动一动的,每一下都牵着朱雄英的心,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这也让他不由想到朱标,他弥留之时,是不是也是这种舍不得的感情呢!
瞧朱雄英那磨手的样子,沐婕也是笑的很开心。这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