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帷幕被缓缓拉开,扑面而来的就是酒气肉香,歌声瞬间便清晰起来,那是公孙瓒和下属一起吟唱。
甄尧得了令允许带剑进来,便把剑款在腰间,低头沿着铺着墨色毡毯的过道走上去。
他照例跪下行了个军礼,“末将拜见主公。”
豪烈的酒气涌入鼻尖,冲入脑门,他有些不适地轻轻吸了吸鼻子。
公孙瓒叫他起来,左右两旁的人也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眼,只是甄尧低着头,除了身形偏瘦未见有什么奇特之处。
“抬起头来。”
甄尧顺从地抬起头来,入眼便是公孙瓒涨红的脸。而他左下首一人也正抬头看他,只是面色白净,颇为英俊淳善的模样。
“今日想起瓒手下有一小将,武艺高超,剑术尤其过人。玄德初来我军中,无以为乐,不知这舞剑助兴可合你意?”公孙瓒虽然是对着那杯唤作“玄德”的人,实际上却在甄尧身上打量着。
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待那人称是之后,便要甄尧拔出剑来舞剑助兴。
甄尧来这里这么多年,自是知道“玄德”是那人的字。他心下一震,脑海中猛地现出一个人的名字。但他不能问,现在也没有时间点开蓝屏接触自己的疑惑,只得压下心里的那一分好奇和狐疑。
若说是舞剑,甄尧直接当作练剑做的。索性他相貌出众,所学的剑法使用起来也具有观赏性。
握住剑柄,利落地将剑拔出。那剑光时而凛凛若寒星凛冽,时而微闪若日下清泉;时而坚冷若北风啸起,时而柔韧若四月飞花。
舞到兴意浓处,剑气逼人,营帐之中的众人不觉放下杯盏,隐隐有一种想要出手的意思。但下一刻已行云流水地收回了这气势,若润玉圆珠、温顺而内敛。
甄尧连连使出四五套剑法,都不见公孙瓒停下,渐觉有些吃力,忽听见那位玄德兄已经拍掌称快,道:“伯圭兄手下,果然都是强兵悍将,英雄如云。”
公孙瓒这才大笑不止,得意地叫甄尧停下。
“备观这位将军年纪不大,不知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
甄尧趁着站定休息时连忙给乱世之中不知所踪的刘备定了个位,然后发现这人果真是刘备。他一时之间在感慨,措不及防地就听见刘备的问话。
他温顺地低下头,道:“末将名唤甄尧,今年十七。”
坐在上首的公孙瓒第一次听见这小将的全名,竟觉得熟悉。却听那刘备已摸着下巴轻声笑了起来:“昔日刺杀董卓的那位侠士也叫甄尧,只是遗憾只闻其名,此后便未见其人,竟也不知音讯。”
甄尧心头一跳,眼见在座的各位目光在他身上聚集,但一会儿后却不知什么原因便散开了。
他舒了一口气,一来他着实年纪轻轻,刺董这件事情难以与他一个未及冠的小子联系在一起。况且世界上同名同姓的极多,他之前又仅仅在长安大肆活动过,谁能想到他竟然一声不吭地来到幽州屈才给公孙瓒当一个小将?
在坐者包括刘备也只当自己只是在说些玩笑话,却不想公孙瓒却生出了一丝狐疑。也许是他开始怀疑起甄尧参军的动机和他本人的出身,又似乎是刘备过于关心他手下的这位小将,公孙瓒心里有些不快,但面上还是笑意吟吟地赐了甄尧酒肉退下。
不过,这种怀疑和不快注定只是一时的。
甄尧着实有些累了,把这些酒肉带回自己偏帐里给手下的弟兄们分了,单拎了唯一的一壶酒出来,歪头就闯进了赵云的偏帐。
这厢赵云还和弟兄们聊天,转头就见甄尧逆着光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东西。
众人连忙招呼他坐下,赵云拉着甄尧坐在自己边上,问他怎么不和自己弟兄们回去吃肉。
甄尧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赵云,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瞧那刘备不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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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袁绍进攻公孙瓒所置州刺史田楷。刘备与青州刺史田楷一起对抗冀州牧袁绍。
作为公孙瓒的精锐部队,新的白马义从又一次被派去青州。行军前,幽州下起了难得一遇的暴雨。强风和暴雨洗刷着每一寸土地,地上漫起的水渍叫人难以入睡。
电闪雷鸣,白光从放肆飞舞着的幕布后不断地涌入帐中。甄尧躺在榻上,毫无征兆地坐了起来。
他听见几道不同的脚步声从营帐外走去,一直走向赵云的营帐。
军中一向是戒备森严,按时间来算这时候早应无人才是。更何况这样的恶劣天气,就见巡视都省了,哪里还听得着脚步声呢?
他穿好鞋子,提了挂在榻边的剑便朝营帐外望去。只见沉沉夜幕之中,有三个人从遮雨的油幕下走过,腰间还挂着武器。
实在不合常理。
这样想着,甄尧眼睁睁的就见那三个人一起闯入了赵云的营帐。而可以的是,营帐内还灯火通明。
他索性也走了过去,站在赵云的营帐外仔细听里面的动静。没有打斗声,偏生都是细细密密的或高或低的说话声。
赵云的声音好像有些疲惫,但兴致颇高:“皇叔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