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海川继续从袋子里掏出一份文件摆在桌子上。
“这是一份我们金海岸集团百分之五的股权转让书,是二十多年前爷爷拆散我爸和他女朋友给兰姨的补偿。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大哥拿到奶奶的那部分代理权,不过百分之四十一。大哥以为赢过了我就可以把我踢出局。可是你没想到,我手里可不止百分之四十。大哥还要做多少努力才可以赢过我呢?”
靳泽川讶然抬头,看着面前发黄的纸页。他万万没想到靳海川的手里还握着这样一张王牌。怪不得他任由自己折腾一点也不着急。买下江川和三叔的股份已经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其他散落在外的股份早就确定没有办法拿到。
靳泽川一阵晕眩,以为拿下奶奶就赢了,为了奶奶手里的股权已经搞得一家人筋疲力尽,却依然还是不够。就好像你费劲所有力气快到山顶了,抬头忽然发现面前是一座无法攀登的峭壁,坚持的信念一瞬间轰然摧毁,那种无力感让人崩溃。
在靳海川成年之后,靳泽川很少跟他谈心了,不曾想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少年如今成了精,头脑清析智计过人,而且能言善辩,句句锋锐如刀叫人无法反驳。然而自己所有的不甘,苦闷,憋屈竟不能拿到桌面上正大光明的跟他理论。不说别的光气势上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靳泽川心里明白怨不得他咄咄逼人,是自己理亏在先。不该把歪念打在一个女孩身上,虽然自己的本意只是为了取得他们在一起的证据,揭穿靳海川跟康家假联姻的事实。取得奶奶的信任拿到她手里股份的代理权。没想到事情会超出掌控,案发之后他也很后悔,很害怕,假如真的出了人命,他一生将良心难安。
他惊觉,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靳海川的身上,不再上心公司的业务。难道真的是因为嫉妒,嫉妒他的才能。海川是有先天优势,事到如今他却不能不承认自己不如他。他的聪明,他的智计,他的步步为营,都让自己愧叹佛如,他能有足够的才能领导金海岸发展壮大下去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错了,全错了,的确是自己错了。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他已经没有力气为自己辩解什么。颓然问道:“你想怎么样?”
“两条路给你选,一条我继续追查案件真相,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可以抵死不认与星星的抢劫案有关,也可以继续找替死鬼,到时候的罪名就不是抢劫而是有预谋有组织的绑架。刑期可也不仅仅是五年,可能十年,二十年甚至无期。”
靳泽川痛苦的闭上眼摇了摇头,难道真的还要再去害一个人一辈子?这不是他想要的。
“还有呢?”
“你不是投资了南都花园的项目吗?另一条路就是,我帮你把这个项目重新做起来,人力物力财力你需要的我都可以尽力而为。具可靠消息赵守利在香港被抓获,正在办理移交手续。他转移的资产应该可以追回一部分。我找房产开发方面的专业人士咨询过,如今国家刚刚开放二胎政策,房产开发会有一个回暖期。南都花园绝对是个可盈利的项目。”靳海川说到这里住了口,目光沉郁的望一眼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仿佛在思考下面的话如何措辞才更合适。
靳泽川内心微微震颤,他预感到了靳海川的决定是什么,这是对他的惩罚,也是对自己触碰了他底线的反击。但是他还是问道。
“条件呢?”
靳海川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声音低沉而坚决的缓缓说道:“唯一的条件就是,大哥放弃手中掌握的所有金海岸股份。”
果然如此,靳泽川心口如遭重击大脑一瞬间空白。虽然预料到结果,也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心里准备,可是真正走到这一步却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靳泽川紧抿着唇没有说话,靳海川也不急着要他回答,毕竟他们对金海岸有着同样深厚的感情。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给你一周时间考虑,我等你的回答。”靳海川说道。
这已经是靳海川能够容忍的最大限度,也算是念在兄弟往日情分保全他一点最后的颜面。退一万步说就算靳海川原谅他,就真的能够前嫌尽释回到以前的亲密无间?
他们都知道不可能了。
靳泽川的心里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空落落的。感觉自己就像打了败仗的将军,而且是全军覆灭,片甲不留。他不想让海川看见他狼狈的样子,这是他仅剩的尊严。所以他起身走了出去。
刚要迈下凉亭台阶,却听靳海川在身后说:“大哥,作为兄弟我想最后提醒你一句。俗话说娶妻娶贤,女人可以没本事,但必须要通情达理,深明大义。”
靳泽川扶在亭柱的手一下顿住,沉默片刻终是离去。
靳海川不再去看大哥离去时沉重的脚步,将桌子上那份转让书重新装回袋子里。
这份转让书是丁建峰拿给靳海川的,说是物归原主,而靳海川只答允借用一下。并且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从父亲的名下划出来的。他的手里加上靳淑媛的那些股份只有百分之三十五而已。
今天他来跟靳泽川摊牌实际上就是一场赌博,赌的是靳泽川良心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