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看一看罢了。”段璟说着将书页合上,搁于放置在软塌中央的小桌上。
他站起身,径直向苏池芙走来,二话不说地的伸出手拔去了插在她发髻上的凤钗步摇。
没了钗簪的支撑,苏池芙的一头乌发散落下来,披落在肩头上黑压压的一片。
她本就心情不好,又被段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不明所以,顿时蹙着眉头,带着些许恼火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段璟看了一眼由他取下来的大大小小七八支钗簪,将它们攥在手里,抬头望向苏池芙,不答反问道:“还记得太医是如何嘱咐你的?”
苏池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镇住了,方才聚起来的气势瞬间泄了大半。她以为段璟是在跟她算晨时没喝汤药的回头账,便答道:“一日三次,一共七日,外敷内服,药不能停。”
倒药一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对。
她跟背书似的念完后,秉着遇事不决先服软的道理,自认为态度良好的干巴巴地认着错,“今日早晨将汤药倒掉是我不对,从今往后我保证好好喝药。”
近段时间苏池芙发现段璟比较吃软,抢先一步认个错,或许就能将这件事翻个篇儿,省得段璟教训。
别看段璟平时瘫着一张脸,少言寡语的。可若是讲起道理来,那可是此起彼伏一套又一套的,像极了南渊宫中板着脸训人的太傅。
想到这儿,她就忆起了在南渊宫中,一双耳朵被太傅训话支配的恐惧里。
段璟像是还不太满意,将捏着钗簪的那只手背在身后,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苏池芙将那日太医说话的场景在脑海中回忆了几遍,实在不记得还有些什么了,但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又会显得她态度不够诚恳,便迟疑着道,“太医还说……要多多休息,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说完她抬眼偷摸着观察着段璟紧绷着的脸,发现并没有松动的迹象,便又补充道,“我近日早起早睡,闲时便闭着眼养神,休息的十分得当。”
“太医还说天气燥热,伤口要暴露在外,闷出汗来容易起脓。”段璟终于开口道,“你可是全然忘了?”
苏池芙听完才觉醍醐灌顶,顿时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遭。
“我原本是记得的,今日是事出有因……”她顿时显得尴尬无比,自然是不能说她是因着不想让奚四小姐看见她丑兮兮的伤口而丢了脸面,但一时半会儿她有想不到旁的理由,只好踌躇着道,“实乃意外……”
好在段璟没有在这个理由上太过于追究,只是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到面前来,从手里的七八支钗簪里挑了一支样式相对简单的白玉簪,递了过来:“去把头发全部都绾起来吧。”
现成的台阶递到跟前,哪有不下的道理?
苏池芙接过簪子,飞快的迈着步子,一阵风似的刮进了屋。
总算是逃离了今人尴尬的气氛。
她坐在妆台前松了口气,指尖捏着那支白玉簪向身后一递,正打算开口唤半夏来为她绾发,这才想起半夏被她留在前厅处理奚四小姐带来的那些物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