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政殿。
霍澹一目三行,快速扫完那信函上的内容。
霍澹:“严庆迫切想要吞掉许家的势力,哪怕能拔下一根羽毛都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更何况此事涉及工部尚书,他岂能白白放过这次机会?这不刚让他瞧到有一丝苗头就上赶着送来线索,这信函上的内容虽然不能立刻定纪永升的罪,但至少给了下一步要查的方向。”
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笑得有几分苦涩,“瞧瞧,官场上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这些人藏得可真够深,打着送礼的幌子夹带私货,乍一看还真不知道要送到何人手上。”
那信函上一一细举了渝州刺史曹冀每年向哪些京中官员送礼以及送到其府上的礼品数量,其中也包括姜国公府和清远侯府上。
曹冀每季都送,说是送的当地土特产,但箱子装的内瓤是何,怕只有当事人知晓。
而这信函上往来最密切的便是工部尚书纪永升。
姜子真特地回国公府一趟,翻阅府上账房纪录的人情往来,发现库房入账的时间和信函中所提的皆能对上,这才确定信函内容的真实性。
“信函是严庆那边送来的不假,凭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做多落得个渝州刺史频繁贿礼一小小罪名。”姜子真从怀中拿出一枚铜钱,话锋一转,道:“这是赵婳昨日离开大理寺前交给臣的铜钱,渝州铸造的。”
赵婳给姜子真?
霍澹指腹摩挲那铜钱上的“渝”字,又看了姜子真手里拿的铜钱,思忖片刻后眸子一闪,当即下了定论,“渝州有官吏私铸铜钱,渝州刺史,曹冀。”
工部尚书纪永升乃渝州人,渝州刺史曹冀向他送渝州特产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远离家乡的人总会有时候想念家乡特产。
“朕记得四年前夏日渝州突遭暴雨,断了三条铁索桥,渝州多山,山里县城和外界通信基本靠铁索桥。修缮铁索桥是工部出的图纸,及所用铜铁数量也是工部筹算的。”
霍澹记忆极好,稍稍回忆便能将这些年他登基后渝州所发生的大事精准说出,“除了铁索桥,三年前曹冀上奏修筑灌水大坝,朕批准后,经由工部出图核算的。”
姜子真喜道:“这不全对上了!打着修铁索桥、修水坝的幌子,有朝廷拨下来的铜铁,又有户部拨款,再找个隐秘之处私铸铜钱。”
材力、人力、财力,应有尽有。
霍澹眉毛拧了拧,想再确认一遍,问:“你说是在京城郊外一县城附近救下的赵婳?”
姜子真点头,气焰骤降,“赵婳同一对姓丁的父女到京城,她防范心重,臣愣是没从她口中探出丝毫。”
大理寺少卿,他唬人套话的本领第一次栽在一名女子手中,姜子真沮丧又挫败。
套话小能手的名号蒙羞了。
拨弄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霍澹狭长的眸子轻轻抬起,“渝州那边应有了防范,此时朝廷派人前去,罪证怕是藏得干干净净。”
霍澹垂了垂眼皮,笑道:“严庆不是想除去纪永升么,朕不仅不责罚他,反而当众嘉奖他。”
他修长的食指指着舆图上“渝州”那块地方,狭长的眸子迸射出道寒光聚在指尖,凛声道:“暗查。”
玄色龙袍衬得他人周身发着寒意。
这厢,姜子真把正事办了,又暗戳戳向霍澹讨了去霁华宫见霍岚的旨意。
霍澹笑了笑,想起昨日霍岚去了趟大理寺,回宫后经他呵斥,便开始痛骂姜子真一番。
唉,这丫头又赌输了。
常有的事,习惯就好。
姜子真少时是他的伴读,霍岚跟他亲近,自然连带着也跟姜子真亲近。两人打打闹闹,一转眼就都成年了。
每次霍岚和姜子真打赌,她十有九输,眼巴巴望着她心爱的首饰到了姜子真手中,霍岚恨死他了。
霍澹声色俱厉,维护道:“昭仁是朕亲妹妹,今日你若又将人惹生气哭鼻子,往后可没机会再见了。”
姜子真:“臣岂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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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殿下小心!”
“左边左边!身后!”
敞亮的院子里,霍岚挥鞭和赵婳切磋武艺,宫女太监围在一边,眼看着长公主快输了,急得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霍岚回身又一挥鞭,长鞭还未落到地上便被赵婳一手握住,任凭她如何扯动,那鞭子在赵婳手中纹丝不动。
赵婳勾唇浅笑,微微歪头,握住鞭子的手一个用力,将霍岚扯地向她这边走了几步,“长公主殿下金贵,奴婢一身蛮力,胜之不武,殿下见谅。”
话毕,赵婳送来长鞭,这一场突然兴起的比试切磋就此画上句号。
赵婳昨夜寻思一阵,她那弹琴技术在高手如云的皇宫中不算什么,会弹的古典曲子没几首,这次能进来全凭运气,若是等哪天长公主听腻了她弹的曲子,把她随便打发走。
丁老三交给她的事情没个定论,她自是不甘。
而且,许太后的敌意让赵婳不得不时刻注意她的小脑袋瓜。
除了会弹琴,她赵婳身上还是有许多闪光点能吸引长公主殿下的。
这位长公主,似乎和赵婳刻板印象中那些个古代公主不一样,不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