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青脂玉。
上京城找不出第三块的青脂玉。
他重金也求不来的青脂玉。
三天前被盛则宁亲自从店里拿走的青脂玉。
封砚自从从冷宫出来,记于皇后名下后,身外之物唾手可得,却难得还要养成一副清心寡欲的性子,他好像还是头一回这么在意得到这个东西。
但是到底他还是没能如愿。
薛澄不知道封砚在瞧什么,颇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补充道:“殿下不饮酒也无妨的……”
他话音才落,封砚伸指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口,极苦。
盛则宁本来想趁机给二姐姐打探一下情况,没想到人家忙得没空露脸,只有一个酒楼的伙计来接贺礼。
虽然略感遗憾,但是忙碌的盛则宁也没有为此耽搁停留。
今日她除了要视察铺子、送扳指外,还剩下找梅二娘一事。
两人约好,结伴逛夜市。
盛则宁准备趁夜,侦查一下其他铺子的情况,顺便也带着梅二娘散个心。
遇上魏平那件事,对梅二娘的影响一定很大,不说她被人送回来时身上还带着伤,虽然魏平没有得逞,但是外人不知详情。
风言风语,越传越离谱。
倘若人一直窝在屋子里,不敢见人,反而像坐实了这些流言,还不如大大方方出门,该做什么做什么,好让那些人知道,梅二娘是好端端出来的。
“只要你过得开心,这些传言终会慢慢淡下去,她们说的没趣了,自然不会说了。”盛则宁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这都是她经验之谈。
以往她与封砚的关系总是会变成别人嘴里的谈资,起初盛则宁还十分介意。
每每听见,都要上前与人理论一番,坚持站在封砚这个人的性子就是冷情寡言上,绝不是两人关系不好。
别人希望看见她哭,她还偏偏每天要高高兴兴,不让人得逞。
就包括这几天,谁也看不出来她与封砚出了事。
她做的很完美,除了竹喜,没人知道她被伤透了心。
最让她觉得好笑的是,就连封砚似乎都没有发现,他还是如往那样,等着她拿热脸去贴他……
大概就是她这副想上街时就上街,想买什么也照常买的模样,太具迷惑力,让人竟看不出一丝她的不对劲。
“盛三姑娘大恩,小女还不知道怎么报答,还要您为我费心了……”梅二娘低头抹泪,她心里其实还存着委屈,但是对方是高门公子,她是蚍蜉贱命,没有办法为自己争取更多。
“别这样说,你已经很好了……我还羡慕你有这样否极泰来的运气。”
梅二娘笑,“这运气就是遇到了盛三姑娘您。”
盛则宁与她相视而笑。
她的确是羡慕梅二娘。
梅二娘是背水一战,无所畏惧,可以抗争到底。
而她呢?
背依着家族,却无法彻底割舍家族的命运。
父亲、母亲、祖母,待她都很好,她没有办法为了自己,像梅二娘那样有捅破天也不悔的勇气。
她还是不敢的。
赵闲庭搀扶着封砚从蘩楼出来,小风一吹,人先打了一个哆嗦。
饮酒之后,身上发热却又畏寒。
“德保公公呢?”赵闲庭张望。
以前和封砚出来,德保轻易不会离开左右,这次他居然找不到人。
“让他去问话了。”
“去哪?问谁?”赵闲庭奇了。
封砚又闭嘴不回答。
赵闲庭搔了搔脑袋瓜,狐疑地打量他:“殿下,您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封砚惜字如金。
封砚说没有喝多,赵闲庭却不信,明明看他在席上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
可他赵闲庭才是第一个邀封砚喝酒的,封砚没有给他这个面子,后头薛澄请他喝,他就喝了!
果然家花没有野花香,作为封砚几年的朋友,他还不如一个新来乍到的小子。
赵闲庭心里好一顿腹诽,又张望左右,把封砚往蘩楼的门柱子上一靠,对旁边的伙计道:“你来看着他,我去让人把车赶来。”
伙计看了眼两位贵客,连连点头。
赵闲庭迈开飘忽的步子,一头挤进人群。
盛则宁携着梅二娘在一个卖古玩的摊位前看一副芍药图,笔精墨妙,足以见作者精湛的功底,大量的留白与恰到好处的布局,使得画中的芍药仿佛就像是刚刚被风吹弯了枝,抖落了花瓣,鲜艳欲滴,栩栩如生。
小贩正在极力鼓吹,“姑娘好眼力,这幅画可是遥山君的亲笔,您看这墨迹,再看这用纸,瞧这角上还有他的方章。”
梅二娘举高了灯笼与盛则宁一道看着被小贩指着的几个地方。
盛则宁觉得小贩说得极有道理,往后退一步,打算再欣赏一下,谁知道这一步却直接撞进了一人怀里,浓郁的酒香飘来。
“遥山君封笔之年,金带围还没有培育出来,此幅画虽然堪称良品,却并非大师所为。”
封砚的声音与混着酒香的气息都吹到她耳后,盛则宁身子僵了僵。
怎么瑭王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