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
魏平不懂绣品,但是听盛则宁张口就来,信誓旦旦,他的脸色变了几变,几乎已经信了她的话。
盛则宁刚松了口气,却冷不丁撞入封砚若有所思的视线里,心忽然错跳了一下。
封砚一定是看出她在信口胡诌、瞎说八道。
以往她分外注意自己的形象,不但要文静姝雅,还要举止合宜,谈吐大方,正直向上。
一位端雅的贵女怎么会满口谎言呢?
不过片刻,盛则宁又蹙起秀眉,暗暗摇头,晃去自己心里的自作多情。
反正都再无干系,还在意他做什么?
就在盛则宁松气撇头的时候,封砚也收回视线。
“小舅也不想这件事被母后知晓,何不把人交给我。”封砚面容冷峻,不近人情。
魏平不怕魏国公、魏国公夫人,唯独畏惧他那个一生要强的二姐。
魏皇后能在后宫十几年稳如一日,靠得不是容貌或是地位,更不可能是善良和仁爱,而是后宫里那些狠厉的手段。
道理谁都懂。
但是被封砚这样威胁,魏平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
他拂然大怒,把杯子往地上一摔,冷笑道:“封砚,你是疯了吧?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以为你就会好过了?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从左司贬到南衙去的?”
经魏平这一顿痛斥,盛则宁记起封砚到南衙之前,似乎很短暂地在礼部待过一段时间。
六部之中吏、户、礼归为左司,是公认的肥差、好差,而兵、刑、工为右司,多是些脏、乱、累的事,至于南衙则是更累更忙更乱的事。
封砚不为所动,正色直言:“礼部、南衙都是父皇委命的差事,无所谓高低好坏,而且这也与本案无关。”
魏平越狂躁,封砚越平静。
“小舅,时间不早,晚些祖父就回来了。”
封砚口里的祖父是现任魏国公,魏平当然也不希望这些烂事传到他爹耳中。
他恨恨道:“封砚,你好啊!”
“你别忘了!要不是我姐姐,你还是冷宫里一条丧家犬,住破屋,吃馊饭,若不是你把你娘克死了,你焉能有如今的风光!”
盛则宁在魏平的痛斥中,呆住。
她知道封砚是八岁时被皇后收留,作为嗣子养在中宫,却很少听说皇五子八岁前的事。
只听说他的生母是凉州知县之女孟氏,因为天生丽质被花鸟使看上,送进皇宫,成了皇帝的才人。
不到两年时间就生下了封砚,破例成了婕妤……
魏平为什么说是封砚把孟婕妤克死了?
魏平在破口大骂,封砚却不为所动,脸上也不见丝毫波波动。
等魏平发足了怨,他才淡声道:“刘大河和梅二娘今天我都要带走。”
时间一点一滴,慢慢流逝。
魏平坐在石凳上,憋红着脸,气得不轻
偏封砚还气定神闲与他耗着,直到魏平先沉不住气,哗啦一下起身。
“去把刘大河叫来!他自己惹的事自己交待去!”
刘大河过了一刻钟才拖着腿,抹着泪来,盛则宁闻到一股辛辣的味道随着刘大河挥舞的手飘了过来。
他一擦眼睛,眼泪直流。
一到跟前,就跪地磕头。
给魏平磕了几个,又给封砚磕了几个,最后才痛哭流涕交待所有的事,都是因他先爱慕梅二娘年轻美貌,再妒忌柴胡与梅二娘青梅竹马,关系亲密。
他设计故意惹恼柴胡,发生摩擦,被打伤腿再告官递状,最后把梅二娘偷偷关起来,打算好言相劝她,让她嫁给自己……
“这么说,这个状纸上说的有误。”封砚又拿出状纸,“你可知道报假案是要处刑十五大板。”
魏平抬脚,直踹刘大河的心窝,“没用的东西,尽给爷惹事!”
刘大河眼泪鼻涕横流,连忙求饶。
“梅二娘在哪?”盛则宁只关心这个。
刘大河又哭着把藏匿梅二娘的位置说了,封砚交待人去找。
至此,这件事便有了结果。
刘大河撤了诉状,梅二娘的下落也有了,封砚不担心魏平会不交出人。
因为他压根不敢把这件事捅到皇后那里去。
盛则宁跟在封砚身后走出魏府。
封砚身上浅青色的衣袍随风而动,修挺如苍竹,挺拔玉立。
少年时期的封砚,盛则宁也见过,因为那时候自己年纪也小,就没有很深的印象,只记得皇后身边沉默寡语的少年,总撑着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静静观四周的热闹。
皇后偶尔会指给他看一些东西,或者端给他什么,他就看,就吃。
像个提线木偶。
一个站在煌煌华庭里,穿着崭新得体新衣的木偶。
“殿下。”
封砚停下脚,往回看,浓长的睫毛下眼眸黑不见底,唇角依然摆在该处的地方,像是焊在那里,不会翘起也不会撇下。
“魏平那样挖苦、诋毁殿下,殿下为何不教训他?”
“他挖苦、诋毁我什么了?”封砚平静地反问道。
“他说……”盛则宁恨不得回到上一刻,牢牢捂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