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三殿下带着人来了,听他们说,好像是定波桥那里发了大水,阻了来时的路。”
“然后那伙‘匪徒’就跟着三殿下的人走了,说是什么谢家,什么的。”
盛则宁惊讶,下意识揪紧手中的缰绳。
谢家。
那群人口里的姑娘一定就是谢三姑娘,谢朝萱,谢朝宗孪生的妹妹。
也是谢家这一辈中唯一的姑娘家,自小也是被千娇百宠,视若掌珠,而且已由圣上开口,预备指给三皇子封疆,宸王当作皇子妃。
所以宸王殿下会赶来相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宸王比封砚大一岁,一直都走在他前面,就连圣上给的封号也足以见出两人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宸是为何?
那是星天之枢,王之屋宇,足显尊贵。
而瑭却是‘瑭碧坚忍之类,犹可刻镂,以成器用。’1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星宇,一个是尚需雕镂成器的玉。
天差地别,这就是他们起点的距离。
封砚在冷雨中,沉默片刻,又问:“他们去往哪个方向了?”
盛府的护卫回答:“宝相寺在小芳岭有旧址残殿,他们打算去那里避雨。”
“我们也去。”封砚吩咐下去。
盛则宁看着笼罩大地的暴雨,别无选择。
在家仆与护卫的簇拥下,跟上封砚的队伍。
宝相寺是在八年前迁了址,原本旧址不但地势较矮,且经久未修的庙宇陈旧,无法与内城中的大相国寺相提并论,后来得了一位富商慷慨解囊,才有了今日有着‘小相国寺’之称的宝相寺新生。
盛老太爷和那位富商有过交情,所以盛家人与宝相寺的主持也相熟,才有了这些年的辞近就远。
小芳岭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包,比旁边的地势稍高一些,石阶长满了青苔,若不是眼下如此暴雨,也有一番‘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2的别样风雅。
但是现实却是阶梯湿滑泥泞,水流如瀑,众人只能牵着马,艰难往上行,哪有人还有闲情去看周围的风景美不美。
就连像盛则宁这样上京有名的美人现在也跟个泥猴差不多。
等进到宝相寺的旧址,宸王的护卫就拦了上来,好在他们还没有眼瞎,认出了封砚的那张脸,不敢动粗,退回去请示了一番才放人入内。
八年前就荒废,又经过这些年无人管理,宝相寺旧殿多数已经残破,屋里水流如注,不能落脚,唯有三间屋子尚可用。
其中一间给了谢三姑娘,三皇子占了一间,其余的仆从与护卫则挤在一间相对于宽敞的大殿里。
封砚与盛则宁来了,就更加拥挤了。
谢府那几个仆役就开始叫苦连天,抱怨他们来了占地方,三皇子的护卫听完后也对着他们面露不满。
盛府的护卫十分恼火,若不是有盛家家训在身,他们定然要把这些恬不知耻的狂徒打得脑袋开花。
封疆由小太监撑着伞走出来迎接,他身上的衣裳虽然也是半潮,但是仪容整齐。
他生的是眉深目秀,一副极俊昳美的样貌,深得贵妃娘娘的真传,都说圣上宠爱贵妃,十年如一日,看着与她有着七八分神似的儿子,当然也会爱屋及乌。
“还未多谢五弟提醒,不然此番萱儿受难,不得救助,一定会怨恨本王。”
封砚淡声道:“皇兄不必言谢,我只是举手之劳。”
封疆看了一眼他,目光往后,哈哈笑道:“盛三姑娘也在,这可真的是巧了。”
听见他口里说巧,盛则宁已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了,眉心紧蹙。
“你我兄弟与未来的皇子妃竟同时被困于此,这还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老天爷也想让我们凑个对。”
盛则宁理都懒得理他,一声不吭。
封砚也是个闷葫芦,对于封疆这样油腔滑调的轻佻之词更不会评判半句。
封疆左右看了一眼,讨了个没趣,不由心中暗哼,要不是封砚也是个皇子,就这讨厌的性子,肯定讨不到夫人。
“不过,也有不巧的。”
封疆又懒洋洋说道:“萱儿说与盛家往日有嫌,绝不会呆在一个屋檐之下,如此也只有我与萱儿一间,盛三姑娘与我五弟一间。”
封砚看了一眼盛则宁,她细眉如颦,左右为难。
并没有半分欣喜。
这是一间二十步就可以从头走到尾的旧屋。
旧屋里没有什么家具,三四个灰扑扑的蒲团堆在角落,一张漆料斑驳的条凳横在中央,但凡值点钱早已经被附近游荡的乞丐偷走了。
虽然十分破陋,但盛则宁还是要感谢这位三皇子大方。
如若他不愿意让地,以封砚的性格,必然不会与他相争,那她连这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雨越下越急,瓦片都不堪打击,发出让人惊惧的脆声,就好像那些雨变成了刀子,正在前赴后继地敲打哪些脆弱的瓦片。
盛则宁打量了屋顶,有些担忧这些老旧的瓦片能否撑得下去。
封砚脱下了身上沾满雨水的蓑衣,在门口位置抖了几下,把上面的水珠抖掉后才拿到火边。
盛则宁回头也去摸躺在稻草上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