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经这么一闹,阖家疲惫,悲愤交加。
深夜,二老爷沈璋匆匆打城外皇陵赶回,二夫人曹氏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与他听,
“老爷,我原想等您回来再做决定,实在是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玫儿又决心退婚,我一咬牙便把庚帖扔给了他们,如今事情僵持住,您看怎么办?”
沈璋神色倒比想象中平静,他今日出城办事去了,看来柳家故意挑着这个档口来闹事,没安好心,
“这样的亲家不能结,你与枚姐儿说明白,长痛不如短痛,退了婚是好事,家里愿意养着她,让她宽心,待风头过去,我在年轻士子里挑一稳妥之人嫁出去,也未尝不可。”
曹氏听了这话,有了主心骨,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诶,好,好”执帕掖了掖眼角,想起富阳侯与六皇子交好,担心牵连沈璋仕途,
“今日温长史将人送去了都察院,我担心这厢得罪狠了,回头富阳侯通过六皇子给你施压怎么办?”
丈夫毕竟只是一个五品工部郎中,随意拿捏个罪名,便可让沈家吃不了兜着走。
沈璋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陛下圣明,断不会看着富阳侯为恶,此外我回城路上,温长史已着人来递过话”
二夫人吃了一惊,问道,“他说什么了?”
沈璋眼底现出几分赞赏之色,“他说这是煜王府与富阳侯府的事,与沈家无关,煜王会料理此事,煜王与温长史高风亮节,做事滴水不漏,叫人钦佩。”
二夫人喜上眉梢,“他当真这么说?是不是煜王开口揽下了这事?”
“这是必然”顿了下,想起这几日城中风波,沈璋问道,“妆姐儿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与煜王闹脾气,回娘家住了?”
二夫人曹氏见丈夫面露担忧,连忙覆住他手腕道,“夫君勿忧,我会劝着些妆姐儿。”
沈璋寻思片刻,也不再多言,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他们夫妻的默契,他相信妻子会处置好这桩事。
沈璋与二夫人谈话席间,沈妆儿也终于见到了父亲沈瑜。
沈瑜百忙当中,听说家里出了两档子事,急忙回府,一进院门,便见长女跪在廊芜下给他磕头请安,一时愣住。
沈瑜是不苟言笑的性子,一脸肃整走过去,示意沈妆儿起身,
“你怎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沈妆儿晓得父亲的性子,也不爱料理后宅琐碎,她望着父亲严肃的表情,哽咽道,
“爹爹,女儿无事,女儿好得很,就是想爹爹了,便回来探望您”语毕,忍不住又往在地上磕了个头。
她前世对不住父亲,害父亲死无葬身之地,热泪滚滚顺着脸颊滑入砖缝里。
所幸一切还来得及,她会想法子让沈家幸免于难。
瞧瞧,今日玫儿不就脱离火坑了吗?
沈妆儿熟知沈瑜性子,见得不人哭哭啼啼,连忙破涕为笑,站起身来,迎着沈瑜入书房,
“爹爹,女儿亲自给您熬了银耳燕窝粥,您先歇一歇”
沈瑜不是话多之人,还是问了几句今日退婚之事,听说煜王府也牵扯其中,眉头便皱起,“退了也好,这样的门楣咱们高攀不起”
话落思及女儿成了皇家妇,举步维艰,眉间泛忧,“妆儿,是爹爹无能,当年阻拦不了赐婚”
“不”沈妆儿眼神亮晶晶的,脸上似乎带着初为人妇的喜悦,
“爹爹,外间的传言您少听,女儿很好的,女儿很喜欢他,与他在一起很是欢心。”
每一个字都似在心口割了一刀,掰开一看,血淋淋的。
沈瑜不善察言观色,自然也就信了这话,“那好”
沈妆儿伺候沈瑜用了粥,便不打搅他习书,悄然退了出来。
她既然管上了沈玫儿的事,自然就要收拾手尾,她毕竟活了一世,对朝中规章制度与官员也稍有了解,打算借言官的力量,帮沈玫儿将婚书拿回来。
刚回到明熙苑,便见留荷迎了出来,笑道,“主子,刚刚王府的侍卫递了话来,说是柳公子的事,王爷已派温大人接手,已逼得富阳侯在都察院认错,便承诺明日送回庚帖,柳二公子被杖责二十大板,抬回了家。”
沈妆儿微微一愣,旋即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次日晨起,一家子聚在老太太的明间伺候她用膳,实则是昨日发生了那么多事,老人家心力不济,大家伙儿想开她的心,哪怕是沈玫儿也强打精神过来请安。
她遗传了二夫人曹氏的性子,骨子里很要强,不忍家人担忧,愣是在老太太跟前挤出一丝笑容,
“祖母,孙女想开了,爹爹说,长痛不如短痛,我这是避开了一个血坑,未尝不是好事。”
一贯不爱多言的四姑娘沈恪儿,坐在角落里神色漠然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沈玫儿与沈恪儿一嫡一庶,都是二房的女儿。沈恪儿的姨娘,很得二老爷喜爱,平日里沈玫儿看沈恪儿格外不顺眼,但今日她这句话说到了沈玫儿心坎上,她露出笑容,
“谢妹妹吉言。”
五姑娘沈秀儿也依偎在玫儿跟前宽慰她。
沈妆儿伺候完老太太喝完羊乳,回到碧纱橱内净手。
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