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教天下学子、其智学不输十载前桃李满八荒的范太傅;横可诓南州毒瘤、论勇绝不次当今力压东宫三千门客的钟尚书,纵横捭阖,当观如是。”
“东宫首谋,除却蓬莱乌先生,更可待何人?”
甄观棋之言句句在理,工部尚书点头称是。
被青年如此紧逼,太子反而不慌不忙,脸上更是不经意露出自在笑意,
“你说孤东宫无人,孤今日偏就要为你引见一位。”
恰在此时,亭廊拐角处少年收了青色油纸伞,若人间山风徐徐来。
他抬首与陈词激挫的甄观棋眼睛对个正着。
两两对视,空留缄默。
“对不住,”苏岚打开伞扭头就走,“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太子笑着把惊恐到汗毛炸起的苏岚迎入亭子,把他向甄观棋处一推,“你二人初次见面,孤这就给你们两个互相介绍认识。”
“这位,是乌先生的门徒甄甲,小字观棋,为南州人士。”太子牵住甄观棋的手,又扯过苏岚的,“而这位,是我东宫日后的首谋,苏岚,年纪尚小,尚未取字。”
“相见就是有缘,孤当真幸运,有两位今世英才豪杰、一文一武,都要接替老师的班做孤东宫首谋,倒搞得孤像祸水乱世的妖精了。”
太子俏皮话说的顺当,可在场的就工部尚书配合笑了笑,剩下两个陌生人面色僵硬、如临大敌。
谁能想到,阻挡乌子虚晋升之路的不是什么青衣大虫,更非是什么梁氏人屠——而是苏岚自己。
甄观棋满腔说稿成了空话,冲苏岚急促眨了眨眼,暗示“这怎么办?”
苏岚对小弟的求助视而不见,顾左右而言其他。
“哈、哈、哈、哈,祸水,哈、哈、哈、哈,妖精。”
饶是再迟钝,太子也从苏岚棒读的“哈、哈、哈、哈”中窥见问题,不禁扶额叹息,“不好笑就别笑了。”
工部尚书也知太子的笑话并不好笑,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敷衍了事的陪笑。
少年能不知道自己笑的不对劲吗?不,他定是故意而为之。
见微知箸,明显是委婉劝谏的一种新方式。
想想吧,若是哪日太子说这个宫殿可真美,孤想斥巨资建宫殿,苏岚在身侧拢袖回他一句“哈、哈、哈、哈,宫殿哪里有殿下您美”,此等阴阳怪气之下,太子他肯定就发自内心的不想建宫殿。
感觉这种劝谏方式会很有效果,就是很废谏官脑袋。
工部尚书露出钦佩目光。
这孩子是真能处,有脑袋他是真献啊。
苏能处岚脑袋昏昏沉沉,不知为什么选他做东宫首谋。
莫不是刑部尚书和太子殿下霸总上身,对996、007的下属们不屑一顾,反而对万卷当中摆烂人青睐有加?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我做不成什么首谋,”苏岚凝神清空思绪,“太子殿下,我是来辞别的。”
“是孤对你不好?”
“太子殿下很好。”少年摇头给太子殿下发了张好人卡。
“同僚们对你不好?”
少年又摇头,“大家也都很好。”
“那是嫌东宫开的薪酬低了?”
太子接了辞职信,声音难忍委屈,“孤又不是吃人太岁,你何故一而再、再而三抽身欲去?”
“你实话告孤,你是不是找到新去处——”
“不。”
少年罕见打断人说话,抬眼目光沉沉,
“殿下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乌先生他就真的很不错。”
“咚——咚——咚——!!”
京城鸣冤鼓前,瘸子挥短锤锤于鸣冤鼓上。
京兆府大门打开,三十杀威棒后,瘸子气若游丝,三角形状的双眼肿的成核桃样子。
“来者何人?状告何事?”
一盆冷水浇头,本来昏厥的三角眼身体若缺氧活鱼跳起。
他勉强清醒,带茧手指抓住地上雪泥,狼狈难堪。
须臾围观者甚众,私语窃窃。
“梆梆梆”
三角眼用力叩头三声,直叫额头鲜血直流,
“小的福二,状告我家大少爷苏岚不孝不悌、伙同蓬莱乌子虚科举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