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少年大摇大摆进了门,小厮们无不松气送走活阎王,围起来七嘴八舌乱说话,
“我们就这么叫他过去?”
“夫人说了,这次生日宴可不许出差错,如果出事一定要拦下……”
“我难道不知道这事多大?!”等少年走了老远,三角眼才愤愤开了口,“你们若想拦,刚才怎么谁都不拦?”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纸看做少年人撕做两半,团成废纸骨碌碌一扔。
后世有国宁愿割让半国也难求半字的“苏相贴”,如今竟有四
忍一时风平浪静,三角眼是越想越气,看少年留下的那张“鬼画符字掉落水中彻底沦为单纯废纸,另外四字在溪畔半掉未掉。
众人陷入诡异沉默,良久有人结结巴巴开口,“那,那还要不要找青衣大虫自首?”
“找个屁,我们搞不定,总有人能搞定那小崽子,”三角眼捂着左脸颊,露出怨毒目光,“这事水太深,你不说,我不说,到时候谁又知道?难不成你告诉我青衣大虫就在暗处偷看……”
手下小厮挤眉弄眼,三角眼勃然大怒道,“怎么,你们是反了天,都要笑话老子?!”
诡异安静中,身后传来声青年朗笑,“你这人气性好大。”
三角眼回头望,入眼的袭天青色衣,上袖江南烟水纹,极风流惬意,虎头玄牌就在腰间哗哗作响。
他倚着行廊红柱,修长手指捏的是镶有金缕的扇。鬓间随性留了缕墨发,一双狭长眉眼天生高高上挑,像是在对姑娘家笑。
青衣大虫真就不经念叨、说到就到。
他怜悯摇了摇头,蹲身用金缕扇轻轻挑开三角眼裤脚 ,瞥眼里面鲜血不止的罗圈腿。
“可怜,真可怜啊。”
见青衣大虫怜悯,三角眼泪眼汪汪。
“程大人!”三角眼在小厮们搀扶勉力跪下,无不磕头如捣蒜,“求青天大老爷开眼!求程大人替我等做主!”
“自然,自然,”青衣人再三保证,“这不用你说,我是要找他算账,不过——”
不等三角眼欣喜,青衣大虫下一句话叫他如坠冰窟。
大辰酷吏皆有病,程大郎笑眼和刚才少年诡异重合,手掌压在三角眼完好的右腿大腿膝盖处——
“咯嘣”
“来,朋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口中的水究竟有多深?”
他的脸颊此时是诡异兴奋到红的、他的唇角此刻也挂着兴奋笑意,袖里烟花随手被点燃划破天际。
青衣大虫此生最恨有三:说谎成性者、忘恩负义者、不忠不孝者。
苏家人三者皆占,他无时无刻不想抓住苏家把柄把这群恶心东西打到地狱、生啖骨肉。
什么理由不重要,只要敢露出头发丝细的错事,慎刑司都能胡搅蛮缠、把它放大无数倍叫人家破人亡,昔年青衣大虫鄙视慎刑司如鹰鬣,如今做了鹰鬣一员,倒要同流合污、公报私仇一回。
“那,那个,”三角眼面露惊惧,忽而瞥向程大郎身后方向,瑟瑟发抖道,“你,你后面有个小姑娘。”
四野无声无息,只有蜻蜓落荷上休憩。
程大郎开始思索最近自己是不是真太良善,怎么同一天要被人用同样理由骗两次。
“骗骗骗,你们是骗个没完了?”于是他脸色骤变,怒不可遏一巴掌呼在三角眼没肿的那半边脸上,“怎么,你苏家的人都爱骗人,当我是傻子还是冤种,骗我这个老实人真的好玩吗?!!”
众人噤若寒蝉,选择眼观鼻鼻观心,闭嘴为妙。
话音刚落。
“……哥,你在干嘛?”
熟悉的软糯童音吓得程大郎一激灵。
被这对“兄友弟恭”好变态轮流暴打的三角眼顶着张猪头脸委屈到泪眼汪汪,一双三角眼睛含着泪花如泣如诉、我见犹吐。
会咬人的狗不叫,虽然他买卖小孩、虐待大少爷还好赌,但他是个不说谎的实诚人。
为保护妹妹心理健康,程大郎毅然决然将这猪头三角眼的大头按到尘埃里才回的身。
青衣人理了理衣领,从善如流撇清关系,
“小妹,哥哥和这丑陋恶心大猪头半铜钱关系没有,你可千万不要看他现在瞧着可怜被蒙骗……”
“那孩子当真愚钝如此?”
“老夫从教多年,从未见过那样难雕的朽木。”长袍酸儒捻着胡子,长吁短叹。
“寻常人家孩子五岁开蒙,长公主仁善、苏大人重爱,特意在那孩子不到三岁时送到学堂处开蒙。”
“三次童生试,一次考不中,”酸儒手指一个一个数,“李先生、易先生,廉先生,算上老夫这个姓尺的,四个先生换着教——”
“哪成想教出个三不通。”
有人窃笑,有人感慨,尺先生对面问这话的老农更是蹙了眉头。
老农麻衣布袍,清癯黝黑,与周遭文人奢华风雅格格不入,掌心老茧还和着泥中稻花香,但仍有许多人愿意围在身边。
三朝元老、天子太傅,在任时独具慧眼,提拔能人无数。今朝大半朝臣都欠恩于这位人间伯乐,若他想起复再度入仕,想登权位绝非难事。
可堂堂三朝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