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太多,若沈劭的粮食还不到,莫说一日,就算半日也坚持不得。
“公主是疯了。”张定安坐在椅子上摇头,“如今米粮吃紧,就是官府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么多,何况公主府?”
凌霄对卫煌道:“你即刻遣人去市面上打探,如今米价如何,能买到多少,再问问苏杭的庄子里还有多少存粮。”
卫煌一惊:“公主莫不想自掏腰包?如今米粮商贾漫天要价,要费不少银子。更何况,他们未必有这么多啊。”
“能买多少是多少。”凌霄想了想,又道,“若沈劭当真回不来,这城中必然生乱。先稳住人心,花多少钱也值当。”
卫煌只得应下,出门办差去。
张定安看着凌霄,心情复杂。
他万没想到,凌霄竟有这般决断。从前她但凡遇到事,总是宁可打一场也不与人啰嗦。
想着,他喝一口茶,又有些欷歔。
凌霄这么做,自然也有帮沈劭一把的意思。
啧,分明他才是最先认识凌霄的……
张定安想了想,点了几个禁军,便要出门去。
“你要去何处?”凌霄问。
“还能去何处?”张定安懒洋洋道,“自是替去找找沈劭的踪影,让他回到扬州就来见公主。”
不久,卫煌带来消息,世上的米粮果然不足,而且价格奇高,令人咋舌。
“这不对。”邓五刚刚被凌霄请过来商议,听到卫煌报的粮价,皱起眉头,“在下所在的正气堂,也时常
经手押运粮食的生意,对米面时价略知一二。就在昨日,粮价也不过只有四分之一,何以突然间涨了这么高?以在下所见,定然是市面上的黑心商人知道了公主开仓的消息,料得公主有意收粮,故而哄抬物价。”
卫煌闻言,露出讶色。
“这些商人竟敢算计公主?”他说,“莫不怕官府把他们办了?”
邓五苦笑:“卫大人有所不知,扬州的粮商向来厉害。收粮时压榨农人,卖粮时囤积居奇。偏偏这些人握着销路,在上头也有不少关系。灾荒之年,就连朝廷出面收粮,他们也是敢叫价的。”
凌霄琢磨着,随即对卫煌道:“你去查一查此事,若果真有人哄抬粮价,速来报我知晓。”
卫煌应下。
邓五对凌霄道:“公主府开仓之事,在下在正气堂也听闻了。前番水灾刚起之时,在下唯恐市面粮食紧张,倒是出手屯了些粮食。若是公主这边急用,在下这便遣人运来。”
凌霄自然知道这件事,找邓五来,也正是要商议借粮。如今见邓五主动提起,心中不由佩服这个人果然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精。
“如此,有劳邓先生。”她满意微笑。
送走邓五之后,很快,卫煌也跑了回来。
“臣安排人手去打探了一番,又按着公主说的,找到了那叫吴有财的包打听询问。各方消息汇总一处,确有人在哄抬粮价,起头的,是一个叫隆兴行的大商贾。他
最先坐地起价,他一涨,别的小商户家跟着一道涨了上去了。”
“哦?”凌霄恍然大悟。
她差点把老冤家给忘了。
“公主。”春儿忿忿道,“我这便传话去官府,让人将这什么隆兴行封了。我倒要看看,是他脑袋硬,还是朝廷的拳头硬。”
凌霄却摇头。
“这事不必着急。”她说,“当下市面正人心惶惶,若贸然出手,只会又给那些有心人造谣生事的机会。府里反正钱财充裕,市面上的粮食,不管多贵,有多少收多少。待事情过了,再让他们把钱吐出来也是一样。”
说罢,她想了想,又对卫煌道:“今日,我让你盯着的那几个生事的人,你都盯着了?”
“盯着了。”卫煌胸有成竹,“公主放心,臣派出去的,都是禁军里的细作好手,他们逃不出手掌心。”
凌霄颔首。
不过纵然想了许多办法,情势还是变得愈加不好。
整个扬州城的流民都到公主府的粥摊来要粥,刚运到的粮食,即刻倒进锅里煮,但端出去没多久又被分完了。
“据说方圆三十里的流民都要赶来,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得那么快。”卫煌擦着汗,向凌霄禀道。
“自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凌霄冷冷道,“买的那些粮食,还未运到么?”
“臣正要说这个。”卫煌道,“钱款都付出去了,可那些粮商,一个一个推说粮食还在路上,一时运不到,要公主等一等。”
凌
霄一愣。
钱使出去了,货居然不到。这是她没想到的。
正待说话,外头跑来一个仆人,气喘吁吁:“公主……公主不好了!我们买的米,在路上被流民哄抢了!”
凌霄脸色一沉,心中明了。
她的对手,定然是个处心积虑的人,她买粮,她就安排人半道上截她的粮。
好手段!
她紧了紧拳头。
正在这时,又有人来报,说粥摊前有人闹事,打了起来。
事情一桩接一桩,今日显然是不好过去了。
“这沈劭,怎还不回来?”春儿急道,“公